穆家的豪宅坐落在 A 市寸土寸金的临江地段,1000 多平的占地面积,搭配着欧式古堡风格的建筑,远远望去就像一座矗立在江边的小城堡。庭院里的喷泉潺潺流淌,名贵的绿植修剪得整整齐齐,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豪门的精致与气派。
早些年,穆白因为和父亲穆海赌气,搬出去独自住了好几年。如今父亲不在了,他终究还是回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梅姨是最高兴的。
在她眼里,老爷走了,穆青和穆白这对兄弟更该齐心协力,撑起穆家的家业。为了缓和兄弟俩的关系,她特意挑了个周末,从早上就钻进厨房忙活,炖了穆青爱吃的排骨汤,做了穆白最爱的糖醋鱼,满满一桌子菜,摆得满满当当,就等着穆青下班回家。
可穆白对此却满是抵触,从早上就耷拉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玩着手机,嘴里还不停嚷嚷:
“我才不跟那个伪君子一起吃饭!死也不跟他坐一张桌子!”
“小白,听话。”
梅姨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上的水,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梅姨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他毕竟是你哥哥。老爷不在了,你们兄弟俩要是再闹别扭,老爷在天有灵也不安心啊。就当给梅姨个面子,好不好?”
穆白看着梅姨眼里的期盼,心里的火气软了几分。梅姨从小疼他,比亲妈还亲,他实在不忍心让她难过。磨蹭了半天,他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跟着梅姨走到餐厅,在餐桌旁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指针都快指向七点了,穆青还没回来。穆白的耐心一点点耗尽,抓起筷子就要夹盘子里的糖醋鱼,却被梅姨轻轻打了一下手背。
“小白,等等你哥哥,一家人要一起吃饭才热闹。”
梅姨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穆白撇了撇嘴,虽然不情愿,还是慢慢放下了筷子。他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又想起梅姨忙碌了一天的样子,叹了口气:
“梅姨,我可说好了,等会我就吃十分钟,多一分钟我都不想看见他那张臭脸。”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我差点死在他手上,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顿饭我死也不会吃的。”
“这孩子,怎么还说这种气话。”
梅姨佯嗔着,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了摸穆白的头,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
“阿青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小就懂事,虽然话少,可心里有数。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今天借着这个机会,你们兄弟俩好好谈谈,把话说开了,就没事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自从上次穆白跟她说起被穆青派人追杀的事,梅姨就一直不肯相信。在她印象里,穆青虽然不苟言笑,不爱跟人亲近,可从小品学兼优,对谁都客客气气,从没做过出格的事。她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
穆白看着梅姨眼底的固执,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反驳。
他知道,除了那通穆青骗他去陷阱的电话,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穆青在人前永远是那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换做谁,恐怕都不会相信他的话。
餐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厨房里偶尔传来的水流声。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外面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 是穆青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看不出丝毫异样。想必是梅姨提前打过招呼,看到坐在餐桌旁的穆白,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像往常一样,走到自己习惯的位置上坐下,冲梅姨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
“梅姨,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情耽误了,回来晚了。”
“没事没事,刚做好没多久,快吃吧。”
梅姨连忙热情地招呼着,拿起穆青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又给穆白夹了一块糖醋鱼,
“今天的菜都是你和小白爱吃的口味,你们多吃点。”
她看着眼前的兄弟俩,眼眶突然红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上次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要是老爷还在,看见小白回来,不知道得多高兴……”
说着说着,梅姨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穆青连忙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到她手里,语气体贴:
“梅姨,您别难过了,父亲在天有灵,也希望我们好好的。”
他说着瞟了一眼对面的穆白。
“再说,父亲会不会高兴,还不一定呢。”
穆白本就对穆青一肚子火,见对方还在装模作样,心里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
“铛啷” 一声,他把手中的勺子重重放在碗里,抬眼睨着穆青: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哦,我忘了,你派人追杀我的事,老头子大概还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了,自然不会高兴。”
穆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淡淡反问:
“你很重要吗?值得我花心思派人追杀你?”
“你!”
穆白气得脸都红了,刚想发作,就被梅姨拉住了。
“好了好了,都是我多嘴,不提这些了。”
梅姨连忙擦了擦眼泪,打圆场,
“快吃饭吧,一会菜该凉了。”
她说着,给穆青夹了一块排骨,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又带着几分期待:
“阿青,小白说的那些事…… 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穆青看着碗里的排骨,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夹起来,放进嘴里。他咀嚼得很慢,仿佛在认真品味,半晌后,才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自然不是。”
“你撒谎!”
穆白再也忍不住,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是你亲自打电话告诉我,父亲在城西的仓库,我还纳闷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见面,你说父亲有些话对我说不想别人知道。我信了你的话,匆匆赶过去,结果迎接我的不是父亲,而是一群提着砍刀的小混混!你说不是你做的,有证据吗?”
穆青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这才缓缓抬起头,与穆白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那你有证据吗?”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
“如果你有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我派去的,就拿出来。否则,就别在这里像条疯狗一样,乱喊乱叫,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
“穆青!”
穆白气得猛地推开面前的碗筷,“腾” 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穆青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早就销毁了所有证据 —— 那通电话是用匿名号码打的,那些小混混也都是临时找来的,根本查不到源头。
可他怎么能认输!都是因为穆青,他才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那些想对父亲说的道歉话、心里话,都永远没机会再说出口了。这种遗憾,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想起父亲病危时,穆青要杀他,无非是为了独吞穆家的家产。父亲一生好体面,就算知道了真相,为了穆家的声誉,也不会对外声张。所以当初他逃出来后,才没有报警。可现在父亲死了,穆青一定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这笔账,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无数念头在穆白的脑海里闪过,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中的怒火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光芒。他死死盯着穆青,一字一句地说:
“等着吧,证据我一定会找到的!”
“好啊。”
穆青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满是轻蔑,
“那我祝你一切顺利。”
在他看来,此刻的穆白就像一只还没长全牙齿的小猫,费力地展现着自己的獠牙,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种徒劳的反抗,可笑又幼稚。
“梅姨,最近公司事情多,我会很忙。”
穆青突然转头看向梅姨,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 “兄长” 的关切,
“既然他搬回来了住,以后还请您费心多多管束他。”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我不是父亲,不会对他一味纵容。如果让我知道他还像以前一样,在外惹是生非,做出有损穆氏颜面的事情,我不介意把他从穆家的族谱上除名。”
“阿青……”
梅姨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穆青是在 “为穆白好”,可这话里的冰冷,却让她有些不安。
可转念一想,也许严厉一点,真的能让穆白收收心,便轻轻点了点头:
“放心吧,小白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胡闹了。”
“那就好。”
穆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衣领,动作优雅而从容,
“我吃饱了,辛苦您了,梅姨。我先上楼处理工作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穆白一眼,仿佛刚才那个与穆白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一样。
餐厅里,只剩下梅姨和穆白。梅姨看着穆白阴沉的脸色,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而穆白则死死盯着穆青离去的方向,眼底满是不甘和愤怒 —— 他能感觉到,穆青的平静背后,藏着更可怕的阴谋。
楼上,穆青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穆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从前他想杀了穆白,一了百了,可现在他改主意了。与其让穆白痛快地死去,倒不如把他困在穆家,看着他一点点挣扎,一点点绝望 —— 他要让穆白亲眼看着,自己如何坐稳穆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如何把穆家的一切,都牢牢握在手里。
对穆白来说,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