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夏天,萨墨……萨墨,Summer?”
夏天捏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嘴里反复嚼着这两个词,瞳孔突然一缩——萨墨,Summer,夏天。
原来他说的“特别”,他藏的“意义”,全在这儿。
一股热流“唰”地从脖子窜到耳根,连耳尖都烧得滚烫。她慌忙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口的跳。为了掩饰慌乱,她把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错开穆白望过来的眼神,生硬地转了话题:
“那你之前说的家庭纠纷……你大哥的事,解决了?新闻上写你接管了集团,是拿到该拿的了?”
“嗯。”
穆白往沙发上一靠,从父亲病重时穆青的步步紧逼,到上官城的支持,再到董事会上拿卢义全开刀立威,一五一十讲得条理清晰。夏天越听越惊讶,嘴巴都微微张着——眼前这个捧着泡面汤都能笑出声的男人,竟然刚经历过一场“豪门内斗”的腥风血雨。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穆白的胳膊,触感是温热的,不是新闻里那张西装革履的“纸片人”。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能打硬仗。”
她嘟囔着,想起他刚来时缩在沙发上发烧的可怜样,再对比现在的董事长身份,怎么想都觉得像在听小说。
“那可不!”
穆白瞬间来了精神,下巴扬得高高的,像只等着被顺毛的大金毛,
“怎么样,是不是特厉害?快夸夸我。”
他等了半天,只等来夏天一个“白眼”,瞬间蔫了下去,手指抠着沙发缝追问:
“那你还有啥要问的不?我都坦白。”
“没有了。”
夏天站起身,端起他吃空的泡面碗,瓷碗边缘还沾着辣椒油,
“恭喜你啊,穆总。不过以后别来我这儿了,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
穆白“噌”地弹起来,追着她往厨房跑,
“我想见你就来,管别人怎么说。”
他一把夺过夏天手里的碗,塞进水池里,笨手笨脚地拧开水龙头,泡沫溅了满手也不管,
“我知道你气我用假名字,当时是真没办法——我不敢把你卷进来。你别生我气了,行不?”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穆白的声音软得像泡在水里的面条。夏天看着他慌乱擦泡沫的样子,心里那点气突然就散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沉的纠结——他是GN的董事长,她是租老房子的警校生,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没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混蛋!”
夏天背靠着门板,心脏跳得像要撞出来,明明说只当朋友,现在又回来解释什么?
她掏出枕头下的《刑事诉讼法》,胡乱翻着,可眼睛根本看不进一个字,耳朵却像长在了门外,穆白收拾碗筷的叮当声、擦桌子的摩擦声,听得一清二楚。
她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夏天你清醒点!”
她对着自己低吼,
“人家是豪门总裁,你是啥?别瞎想!”
可一想到穆白刚才看她的眼神,带着光,带着热,她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红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穆白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
“夏天,我能进来吗?有东西给你。”
屋内静了几秒,门“咔哒”一声开了。夏天撅着嘴,眉头皱成个小疙瘩,一脸“别烦我”的表情:
“又干嘛?”
“铛铛铛铛!惊喜!”
穆白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串闪着金属光泽的钥匙,还有一本烫金封皮的购房合同,不由分说塞进夏天手里,
“之前在你这不白住,你还救过我,这是我的心意。铂悦府的大平层,离你们警校走路就十分钟。”
夏天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了。铂悦府她知道,公交站的广告牌天天放,180平的房子,在A市没有五百万根本拿不下来。她的手一哆嗦,合同“啪”地合上,像捧着颗滚烫的手榴弹,慌慌张张塞回穆白怀里:
“你有病吧?我不要!”
穆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都瞪圆了。他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
“不、不喜欢?是房型不好还是装修风格不对?”
他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夏天会惊喜尖叫,会害羞道谢,甚至会怪他太破费,可从没料到是“你有病吧”。
他飞快地转着脑子,突然一拍大腿:
“是我的错!我没问你喜好就私自定了,这事儿办得糙!”
他连忙把合同塞进西装内袋,生怕夏天再推回来,
“明天我把全市所有高端楼盘的资料都给你拿来,你挑,复式、大平层、带花园的,你随便选,装修风格也听你的!”
看着他沾沾自喜以为“补对了”的样子,夏天气得笑出了声,眉头皱得更紧:
“穆白,你脑子真没事?”
她的声音又急又脆,带着警校生特有的利落,
“我知道你有钱,非常有钱,但有钱不是这么造的!我要你的房子干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朋友?老板?还是……”
她顿了顿,喉咙有点发紧,
“你把我当成那些巴着你的女人了?”
“不是!绝对不是!”
穆白急得摆手,脸都涨红了,
“我就是想谢谢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住得好点,不用再挤这老房子……”
“这老房子我住得好好的!”
夏天打断他,声音有点发颤,
“我靠自己的奖学金和兼职交房租,住得踏实!我不需要你的房子,也不需要你的‘报答’,懂了吗?”
“懂,懂了……”
穆白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委屈得像只被训的大型犬,眼泪都快在眼眶里打转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飞快地把钥匙和合同藏好,
“那你想要啥?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说,别跟我客气。”
“我什么都不要!”
夏天气得转身就往门口推他,警校练出的力气此刻格外管用,
“我就想要你现在立刻马上走,别打扰我复习!”
“夏天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穆白像个黏人的大狗子,被推着往后退,手还不忘抓着门框。
“不听!闭嘴!”
夏天一把拉开大门,借着惯性把他往外一甩,穆白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她指着楼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穆老板,夜深了,慢走不送!”
“砰——”
厚重的木门重重关上,震得楼道里的感应灯“啪”地全亮了,连墙皮都似乎抖了抖。穆白摸了摸被门沿蹭到的鼻子,非但没生气,反而咧开嘴笑了——夏天刚才推他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却没真用力;骂他的时候,声音虽凶,却没说“再也别见”。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跟我别扭。”
他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乔明皓发信息:
“查一下A警院附近最好的火锅店,要鸳鸯锅,微辣,再备点女生爱吃的红糖糍粑。”
门内,夏天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抬手抹掉眼泪,心里又气又乱——这个混蛋,明明把她的心思搅得一团糟,却还一副“我没错”的样子。可一想到他刚才委屈的表情,她又忍不住嘀咕:
“笨蛋,报答人哪有送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