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叔，您怎么不去抢呢？”
穆白“啪”地搁下茶杯，挑眉笑了，嘴角瘪了瘪，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的无奈，
“您手里现有的股份就占了近三成，再加上我这百分之三十，GN的招牌干脆摘了换‘上官集团’得了。您这哪是谈合作，分明是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上官城放下茶盏，身子往太师椅上一靠，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沉了几分——这小子没被利益冲昏头，倒是出乎他意料。
见穆白态度坚决，他又摆出让步的样子，
“嫌多？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让一步，百分之十五。这样一来，我手里的股份不就比你少了？够给你留面子了吧。”
“那也不成！”
穆白猛地摇头，攥着膝盖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眼神里没了半分玩笑的意思，
“叔，我跟您交个底。老头当年在东南亚跑货，被海盗堵过，在暴雨里守着货柜冻过三天三夜，才攒下这份家业。这股份是他的心血，我就算坐不上那个位置，也绝不能拱手送人——您这不是逼我当不孝子嘛。”
上官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他早听说穆白是个混不吝的主，却没想到这小子在“守家业”这件事上，比谁都拎得清。他心里暗笑：不孝的名声在外又如何？真要是连父亲基业都能卖的主，才不值得他押注。
“既然股份谈不拢，那还有个法子。”
上官城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像撒下一张网，
“我有个女儿，小蝶，比你小几个月岁，你要是肯跟我上官家联姻，我这个做岳丈的，还能胳膊肘朝外拐？股东大会上，我保准站你这边。”
“不行。”
穆白想都没想就摇了头，干脆得让上官城都愣了一下。
“哦？”
上官城来了兴致，身子又往前凑了凑，
“小白，你可得想清楚。我上官城的女儿，论家世样貌，在整个A市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
“不是她不好。”
穆白的语气软了下来，提到心里的人，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眼神也亮了几分，
“我有喜欢的人了。”
“嚯？”
上官城挑眉，八卦的劲儿上来了，似乎忘了自己还在谈正事的，
“谁家的姑娘？我跟你说，也就你们穆家没女儿，在A市，论门当户对，还真没几个能比得上小蝶。”
“她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笑起来很好看，有时候还凶巴巴的，”
穆白说起夏天，语气都带着暖意，
“没什么背景，却比谁都干净踏实。我就想跟她好好的，联姻这事儿，真没法答应您。”
“小子，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上官城收起笑容，语气沉了下来，
“我不妨告诉你，昨天你大哥也来了，他可比你有诚意——不仅送了我一幅沈周的真迹，还说只要我支持他，将来集团的海外事业部，让我全权负责。”
“那我也给您透个底。”
穆白也笑了，往椅背上一靠，松了松领带，
“我那好大哥，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连亲兄弟都能下死手。您跟他合作，现在看着是占了便宜，将来指不定连棺材本都被他算计进去。他连亲爹的遗嘱都敢动手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哈哈哈哈！”
上官城先是一愣，随即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摆了摆手，
“小白啊小白，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我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你大哥的能力和手段，可比你名声响多了。没有我帮你，下周的股东大会，你就是输定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最后的试探：
“我的提议，你再想想？还有三天时间。”
“不用想了。”
穆白“噌”地站起身，拍了拍西裤上的褶皱，动作干脆利落，
“股份我不送，联姻我不答应。我能保证的，只有接手集团后，踏踏实实干，让盈利涨上去，不亏了各位股东的钱，也不丢老头的脸。您要是信我，咱们就合作；要是不信，我穆白也不强求。”
说完，他冲上官城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
上官城突然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调侃，多了几分郑重。
他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穆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别急着走。放心，股东大会上，我会帮你说服那些老顽固。至于报酬——将来你站稳脚跟了，请我去巷口的老火锅店吃顿火锅，不过分吧？”
“啊？”
穆白彻底愣住了，挠了挠头，一脸不可置信，
“叔，您……您认真的？我既没给您股份，也没答应联姻，您就这么帮我？”
“我上官城做生意，向来只看长远。”
上官城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富贵险中求，我赌你这小子是块好料。”
穆白反应过来，连忙握住上官城的手，语气诚恳：
“上官叔，谢谢您！这份情我记着，将来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穆白走后，一直沉默的王管家才敢上前，低声问道：
“老爷，您真要帮穆二公子？昨天穆大公子可是答应，以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做聘礼，娶小姐过门啊。”
他跟着上官城四十多年，实在看不懂老爷的心思——放着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偏要赌一个“名声不好”的毛头小子。
上官城走到窗边，看着穆白的车驶出院门，才慢悠悠地掏出雪茄，王管家连忙上前给他点上。
他吸了一口，烟圈缓缓吐出，眼神深邃：
“你觉得，穆青那个人怎么样？”
“年轻有为，做事滴水不漏，看着就是成大事的人。”
王管家如实回答。
“呵，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上官城冷笑一声，掸了掸烟灰，
“我和老穆是过命的兄弟，他是什么脾气我清楚——放着一个有能力的儿子不用，偏把家业交给一个混小子，你以为他是老糊涂了？那绝不可能。你就没想过，穆青手里那份‘遗嘱’，到底是不是老穆亲笔写的？”
王管家脸色一变：“您的意思是……”
“我没说什么。”
上官城打断他，
“但穆青能为了上位，轻易送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将来遇到更大的利益，他会不会背叛我？会不会委屈小蝶？我老了，不能拿女儿的终身幸福赌。”
他顿了顿，想起穆白说起“喜欢的姑娘”时温柔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
“倒是穆白这小子，看着混，心里却有底线——守得住父亲的基业，也护得住喜欢的人。这样的人，才懂得知恩图报。”
“您一开始就打算支持穆二公子？”
王管家恍然大悟。
“也不全是。”
上官城摇了摇头，
“我本来想试试他的底，没想到这小子骨头硬，没让人失望。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记一辈子。”
“可他说有喜欢的人了，小姐要是嫁过去……”
“这有什么。”
上官城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年轻人谈恋爱，新鲜劲儿过了就明白了。等他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就会知道，只有小蝶这样的家世，才能帮他稳住局面。现在嘛，让他玩玩也无妨——小蝶我还想在身边多留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