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一种名为巫蛊之术的谣言从后宫中传了出来,皇帝大怒,下令严查,一番查下来,倒还真揪出了两个偷偷扎小人的人。
有一个是覃贵人,她的家世不算高,是一个郡守的女儿。
传闻她入宫以后,因为不满皇后曾经责罚于她,害她在其他宫妃面前丢脸,因为不敢正面谋害皇后,便想以巫蛊为媒介,来扎它消气。
还有一个人,说起来宋雯还认识,这人就是陈如画,之前在恭房附近堵她的那个花蝴蝶。
这个消息真假她暂且不知,不过以她那么嚣张的性子,能活到现在也是算她挺收敛了。
这两人的出身本没有什么关联,可巧合就在于她们都曾经在贵妃面前献过殷勤,这让本就多疑的皇帝再次起了疑心,怀疑这事儿是贵妃做局。
可疑心归疑心,没有实际证据,皇帝也定不了贵妃的罪,只是心里肯定会对贵妃有些隔阂。
念在皇后没出什么大事,皇帝将两个贵人打入冷宫,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是出不来了。
这事儿是宋雯不小心偷听到祁宴和祁渊谈话连猜带蒙出来的,毕竟他们文化人说话,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心里没点弯弯绕绕还真听不懂。
送走祁宴以后,祁渊回书房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绣了鸳鸯图案的手帕。
他拿出剪刀将它剪碎,又将这堆碎布拢在一处,拿出火折子将它点燃,绣在最角落的那个‘画’字渐渐被火焰吞噬,全部变成了一撮黑灰。
“进来。”
宋雯闻声推开门,扇了扇面前的风,“殿下你这是烧了什么,怎么一股烟味儿。”
她边说着边放下布条和药酒,然后打开窗,以便让气味散的更快一些。
祁渊指了指香炉里的黑灰,红唇微张,轻声吐出两个字,“赃物。”
“啊?殿下你可真会开玩笑,”宋雯干笑了两声。
祁渊望了一眼她,伸出左手手臂。
要说他对自己是真的狠,就这伤口,竟然是他上次洗完澡以后自己用刀划的,难怪之前宋雯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
小心的撩开他的衣袖,宋雯慢慢给他解开之前赤虎给他包扎的布条。
见到上面这狰狞的伤口后,她忍不住直摇头。
“殿下你说说你,苦肉计就苦肉计,何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反正陛下也不会亲自看,现在干什么都不方便,何苦来哉。”
让伤口晾了会儿,宋雯去把自己手洗干净,擦干以后重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食指捻起一小坨药膏,下意识的对着那伤口轻轻吹了吹。
反应过来后又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完了,他不会连着这手都不要了吧。
“对不起!”
祁渊额角跳了跳,“理由?”
“啊?”
宋雯放下手,小声解释:“小时候我受伤了的话,我娘就会给我伤口吹一吹,说痛痛会飞走……”
“当然,这只是哄小孩子的话,但是我一下忘记了这是殿下的手……”
祁渊默了默,没再追究:“继续。”
宋雯放下心来,把药膏轻轻的抹在他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包起来,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啦,”她利落的把东西收拾好,退出了房间。
……
最近祁渊鲜少出府,赤虎也经常在府里呆着,宋雯闲着没事,又想着能不能跟他学一学内力。
“赤虎兄,你们那内力到底是怎么练的,能教教我嘛?”
赤虎被她缠的很是无奈,“你现在根骨已经闭合,学了也不会聚集内力,何必多此一举。”
“哎呀赤虎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不教怎么知道我不会。”
赤虎见解释不通,直接转身,“不教。”
“胆小气鬼,不就是怕我学会以后,你打不过我吗。”
“……我会打不过你?!”
赤虎被激将法击中,请示祁渊得到允许后,当天就开始担任起宋雯的导师。
刚开始确实很累,宋雯每天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但是她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了,想着多学一点以后万一再遇到危险就能多一点保命的机会。
而赤虎也从一开始的轻视慢慢的对宋雯的毅力有所改观。
两个月之后,倒真让宋雯练出了些内力来,在距离蜡烛两米远的地方她出掌可以让蜡烛熄灭。
虽然和赤虎相比还是差得多了,但是起码把他至少说的话打脸了。
内力有了成效,宋雯的干劲越发足了,除了每天的基本训练以外,她还让赤虎加入了轻功训练,想着总有一天能跟他们一样飞檐走壁。
这天她训练结束以后,收到了武陵来的家信,跟信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只银簪和一件棉袍。
她这才想起来今年自己的生日貌似忘记过了。
信上除了宋斌要跟他说的话以外,还有明显是以王氏的语气写的,说今年已经及笄,婚事该上些心了,还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家里给她相看了一个老秀才的儿子,人品不错巴拉巴拉的。
宋雯一目十行的跳过这些不想看的内容,细看宋斌写的,那个周树果然很有天赋,加上棉籽一亩地竟然种出了五十多斤棉花。
宋斌按照之前宋雯嘱咐的,给周树结了工钱后,让他继续种黄豆,等黄豆收成以后再种棉花。
他把这些棉花拿到制衣铺,分别制成了棉衣棉裤还有被褥,虽然现在还用不上,光是看着就跟暖和。
宋雯越看越高兴,把那件绣着花样的棉袍穿上身试了试,不大不小刚刚好。
现在的天气凉快,暂时还用不上,宋雯把它叠好收进衣柜,等冷了再拿出来穿。
拿起笔墨,宋雯提笔写下了一封回信,写好以后把它拿给赤虎,他会派人寄回武陵。
赤虎把信收下,没多久这封信就出现在了祁渊的书房。
祁渊展开信纸,慢条斯理的将内容看完,末了将信纸收回信封。
“照常寄出,武陵那边继续密切监视。”
“是。”
赤虎走后,祁渊伸出指尖轻叩桌面,心中似乎有些隐隐的烦闷。
宋雯此人,不像其他人,对他的外表没有丝毫的迷恋,自己对她而言,跟赤虎没有什么区别。
御下不外乎威逼利诱, 能绑住她的,无非就是家人和钱财。
可这两种似乎都没办法让她从心底里对他臣服,这点祁渊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
她的眼里有惧怕,甚至有怜悯,却独独没有其他人眼里的忠诚。
就好像她从不把他当成主子,具体当作什么,祁渊目前想不到合适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