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还在空中。
李狗蛋的滑板已经撞破窗户，玻璃碎成一片。他落地时脚尖一点，雷劫珠在轮底炸开一道电弧，直窜主控台。屏幕闪了三下，随即全部变红。
“《情感熵变律与法则稳定性关联模型》经复审确认，予以全文刊登，即刻生效。”
冷血医生猛地回头，手指还停在键盘上。他刚才明明切断了发布通道，权限锁死，防火墙三层加密。可现在，所有界面都在推送同一条消息，连角落的小型终端都自动弹出论文摘要。
他一拳砸向控制台：“不可能！”
主控室的大屏突然跳转，学术中枢官网首页被强制覆盖。标题鲜红，作者栏写着：李狗蛋、姬冷月。
冷血医生站起身，脸色发白。他调出后台日志，想删记录，却发现操作时间线倒着走——不是他在删数据，是数据在主动回填。每删一次，系统就自动生成一份备份，来源未知，路径不可追踪。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盯着李狗蛋。
李狗蛋没说话，只是把肩上的小橘往下按了按。小橘打了个喷嚏，火星溅到地上一张纸片上。那是拒稿信的残角，烧了起来。
冷血医生冷笑：“你以为登个论文就算赢了？学术体系不是你闹着玩的地方。没有评审委员会认可，这种‘自动发布’只会被当成系统故障。”
话音刚落，他的通讯器响了。
接通后，对面是三界期刊主编的声音：“冷血医生，我们没授权发布，但文章已经同步到所有订阅节点。编辑部集体否认操作，可服务器显示……最后一次写入指令来自你的终端。”
冷血医生眼神一颤。
主编继续说：“更奇怪的是，我们刚收到十万条用户反馈，全是在广场舞音响里听到这篇论文的讲解。有个早餐摊老板说，他的收音机自己开始播报公式推导。”
李狗蛋终于开口：“你们拦不住。”
冷血医生咬牙：“你动了底层协议？”
“我没动。”李狗蛋摇头，“我只是……不想她被欺负。”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轻，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空气里浮现出无数半透明文本框，全是期刊数据库的后台代码流。那些字符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节奏一致，仿佛他的心跳就是写入密钥。
冷血医生看懂了——这不是入侵，是规则重构。系统在自动响应某种情绪，把“不甘”翻译成了“强制通过”。
他猛地扑向备用主机，想启动物理断网。手刚碰到按钮，整面墙的数据管线同时发烫，红色警报亮起。
“外部写入中……无法终止。”
冷血医生僵住。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方已经绕过所有权限层级，直接修改了“发布”这个行为本身的定义。不是破解，是重写现实。
他缓缓转身，盯着李狗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狗蛋笑了笑，从辣条袋里摸出最后一包烧烤味的，撕开一角，喂给小橘。小橘舔完，满足地呼噜两声。
“我就是个送外卖的。”他说，“但我不允许有人当着我的面，让她难堪。”
冷血医生还想说什么，主控台突然发出蜂鸣。大屏切换画面，是修真医学院门口。
姬冷月站在那里，毒雾缠身，脚下踩着一地破碎的监控探头。她没进去，也没动手，就那么站着。可整个医学院的安保系统已经瘫痪，巡逻修士集体失联。
她抬头看了眼主控室的方向。
李狗蛋也望过去。
两人没说话，但都知道——这一局，过了。
冷血医生忽然笑了：“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一篇论文改变不了什么。旧体系不会因为一个异类就被推翻。”
李狗蛋低头看了看滑板，又看了看掌心残留的辣条渣。
“不是要推翻。”他说，“是要让它自己长出新东西。”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下一秒，三界各地响起同一个声音。
菜市场里，卖豆腐的大妈收音机突然播放：“根据最新研究，情绪波动可影响法则稳定性，建议每日摄入适量辣条以维持心境平衡。”
修真学院课堂上，老教授正讲课，黑板自动浮现一行字：“补充材料：李狗蛋&姬冷月，《情感熵变律》已纳入必修附录。”
就连社恐雷劫的云层里，也传出一段机械音：“检测到高能情绪场，启动极乐净土bGm，辅助稳定天道参数。”
冷血医生瞪大眼：“你把论文塞进了广播系统？”
“不止。”李狗蛋拍拍腰间辣条袋，“我还让阿喵用剑气雕了十万份传单，小橘喷火烤了一夜的烙饼，上面全是二维码。扫码就能听姬冷月讲毒理学怎么影响宇宙常数。”
他顿了顿：“知识这东西，堵不如疏。你们越不想让人知道，我就偏让它出现在早点摊、广场舞、猫叫春的夜里。”
冷血医生一拳砸向地面：“你这是污染学术纯净性！”
“纯净？”李狗蛋笑出声，“你拿伪造日志骂别人野路子的时候，怎么不说纯净？你放监控播人家小时候被扔进毒潭的时候，怎么不说尊严？”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下来：“她可以狠，可以毒，可以不讨人喜欢。但她不该被羞辱。”
冷血医生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发紧。他这才意识到——从李狗蛋冲进来那一刻起，整个空间的法则频率就在变。不是攻击，不是禁锢，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共识正在形成**。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论文，听到了讲解，甚至开始讨论。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一个摔跤捡秘籍、打喷嚏喷神丹的外卖员，和一个被全世界嫌弃的毒妃。
他输了。不是输在技术，是输在“被需要”这件事本身。
李狗蛋转身走向窗边，外面天还没亮。他站定，滑板停在脚边。
姬冷月飞过来，落在他身旁。她没问发生了什么，只低声说：“你做了什么？”
李狗蛋咧嘴一笑：“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无限’。”
远处大屏还在滚动转载数据，数字疯涨，像星河炸裂。而更远的地方，几封烫金请柬正穿过云层，朝这里飞来。
其中一封，落在主控室门口，封面写着：三界学术会特邀报告席。
姬冷月瞥了一眼，没去捡。
李狗蛋也没动。
风卷起那封请柬，翻了个身，露出背面一行小字：“议题：情感是否应纳入法则基础变量？主讲人：李狗蛋、姬冷月。”
小橘伸出爪子，一把勾住请柬，叼起来，蹦跳着塞进李狗蛋的辣条袋。
李狗蛋摸了摸袋子，说：“待会儿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