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还在指尖跳动，李狗蛋没松手。那块辣条城堡的碎片早已化成灰烬，可他掌心还攥着一股劲儿，像是捏住了谁的命门。
数据流在眼前裂开一道缝，像被烧红的刀切开冻住的油。他顺着雷劫音波撞出的路径往里钻，不是用眼睛看，是用舌头尝——每一段代码都带着味儿，甜的是伪装，酸的是陷阱，而最深处那一缕焦香，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铝锅底刮下来的糊味。
“就你了。”他低声道，把一滴从早餐摊蹭来的黑乎乎焦油抹进裂缝。
画面猛地炸开。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街角，穿着破旧红裙子，手里捏着半根辣条。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她笑得眼睛弯成缝，旁边站着个穿围裙的大叔递给她一瓶水。背景是褪色广告牌，写着“豆花王”，风一吹，铁皮哐当响。
李狗蛋皱眉。这画质太假了，颜色亮得发飘，笑声像从喇叭里放出来的，一遍遍循环，连呼吸节奏都对不上活人。
他咬破手指，血混着最后一点辣条粉末甩进去：“老子炒菜都能炼丹，你还想骗我？”
焦油渗进画面边缘，像热锅泼冷水，“滋”地一声冒起白烟。阳光褪色，街景扭曲，广告牌上的字变成“毒潭禁区·第37号实验区”，红裙子小女孩蜷在泥地里，手臂溃烂，脸上全是青紫色斑痕。
那个“好心大叔”蹲下来，白大褂袖口绣着编号：冷血医生。他手里拿着记录仪，声音平稳得像在报天气：“第37号体，接触辛辣食品后瞳孔扩张率提升41%，心跳加速，出现短暂情绪稳定反应。初步判定，可作为情感锚点植入。”
他把辣条塞进小女孩手里，语气温和：“吃下去，就不疼了。”
李狗蛋拳头砸进虚空，打出一串残影。他没吼，也没冲上去，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辣条袋——那些五颜六色的包装，都是从垃圾桶里捡的，是妹妹小时候最爱撕着玩的。
原来有人早就等着这一天。
机甲警报突然尖啸起来，姬冷月踉跄一步，胸口装甲板爆开一簇火花。她的手伸向画面里的小女孩，指尖刚碰上那张脸，整台机甲就开始抽搐，语音系统断断续续：“神……经同步率……超限……警告……这不是记忆……是……指令包……”
“闭嘴！”她嘶喊，可声音已经抖了，“这是我的事！这是我记得的事！”
画面又闪了一下，小女孩咬下辣条，嘴角咧开，下一秒却猛地抬头，看向镜头外的某个位置——那里站着另一个孩子，脏兮兮的外卖服，手里拎着保温箱，正被人推搡着赶出小区。
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目标编号001，观察中。**
李狗蛋呼吸停了一瞬。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送第一单外卖被投诉的画面。
“操。”他吐出一个字，嗓音哑得不像话，“你们连这个都录了？”
狐九儿尾巴扫过数据流，银光一闪，扒出一段隐藏协议：“找到了。这段记忆不是备份，是燃料库。每次你靠辣条触发灵气，系统就在偷偷喂它。冷血医生拿姬冷月的痛当引信，把你俩的命运焊在一起，做成自动运行的因果链。”
空气静得能听见数据蒸发的声音。
李狗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些年他以为是运气好，是巧合，是睡一觉就满级的奇遇。结果呢？每一口辣条，每一次推演，全是在给别人的实验充能。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
“行啊，真行。”他掏出最后一包辣条，是超市临期打折买的，包装都皱了，“你说我靠运气吃饭？那今天我就用这运气，把你的剧本烧了。”
他撕开包装，把整包辣条倒进嘴里，嚼都不嚼，直接咽下去。胃里轰地一热，模拟器残余权限顺着食道往上返，带着一股滚烫的油辣子味。
他抬手，将指尖血涂在那段“吃辣条”的记忆节点上。
血光炸开。
画面剧烈抖动，小女孩抬起头，眼神从感激变成惊恐。她盯着递辣条的手，又慢慢移向那人背后的仪器屏幕——上面跳动的数据栏写着：“情感绑定测试进度：98%。预计七十二小时后启动跨时空意识投射。”
她张嘴，似乎想喊什么，可没发出声音。
下一帧，画面崩解。
姬冷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机甲自动进入休眠模式，外壳黯淡，只余胸口核心灯忽明忽暗。她嘴唇哆嗦，反复念叨：“那不是真的……我不是因为辣条才……我才不是……”
狐九儿扑过去扶住她，尾巴缠上手腕测脉搏，抬头时脸色发白：“她快撑不住了，记忆回溯反噬太狠，再这样下去会彻底失忆。”
李狗蛋站在原地没动，手里攥着那包空袋子，边角还沾着点辣椒籽。
他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切断链接，封存数据，救人要紧。
但他更知道，如果现在收手，下次醒来，可能连“姬冷月是谁”都会被改写。
他缓缓抬起手，把空辣条袋贴在额头上，像小时候给妹妹敷退烧贴那样。
“再来一次。”他说，“十万次模拟，我不信找不出真相。”
话音落，体内灵气骤然翻涌，不是从丹田，是从胃里烧出来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推演亿万种可能，自动完成破译、重构、反击，成果实时同步本体。
远处，时空裂缝微微震颤，如同巨兽呼吸。
姬冷月的嘴唇仍在颤抖，眼中映着碎裂的数据流，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她第一次尝到辣条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