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主的虚影消散后,长留山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六界碑虽重新凝聚,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无论叶天的锁魂玉还是花千骨的纯阴之力,都无法彻底驱散。摩严在禁足中自请废去一半修为,以谢轻信邪祟之过;杀阡陌清醒后,带着残存的魔界弟子返回魔界,临走前留下一枚骨哨,对花千骨说:“若遇危难,吹哨,姐姐便来。”
花千骨的日子重回正轨,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与叶天的“爱恶双生剑”愈发纯熟,有时甚至不用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双剑的光芒完美交织。白子画则将更多精力放在研究六界碑上的黑气上,常常在碑前一站就是一夜,空荡的左袖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尊上好像有心事。”这日练剑后,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的背影,小声对叶天说。
叶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锁魂玉突然微微发烫:“他在碑上感应到了虚无之主的本源气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那气息……与我来时世界的‘虚无之核’一模一样。”
“虚无之核?”
“是虚无之主的本体碎片,”叶天解释道,“当年我能离开那个世界,全靠锁魂玉暂时封印了它。看来,他的本体一直藏在六界碑里,之前的虚影,不过是他分化出的力量。”
花千骨心中一紧:“那他是不是随时可能破封?”
“暂时不会。”叶天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安定的力量,“六界碑有六界灵力加持,他想彻底挣脱,还需要一个契机——比如,我们三人之间出现裂痕。”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当晚,长留山就下起了黑色的雨。雨水落在身上,竟能勾起人最深的恐惧与执念。花千骨在梦中再次见到了那个场景:叶天和白子画持剑相向,而她站在中间,断念剑的剑尖同时对着两人。
“为什么……”她在梦中哭喊,醒来时发现枕巾已湿透,断念剑插在床边的地上,剑身上的信约结印记忽明忽暗。
隔壁的卧房里,叶天也从噩梦中惊醒。他梦见花千骨彻底被虚无之主控制,笑着将断念剑刺入他的心脏,而白子画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锁魂玉上的裂痕又深了些,隐隐渗出黑气。
唯有白子画,在六界碑前静坐未眠。黑色的雨水落在他身上,凝成细小的冰晶,却无法靠近他周身三尺——那里萦绕着横霜剑的寒气,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花千骨的纯阴之力。他看着碑上的黑气,指尖在虚空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那是长留禁术“同心咒”,需三人精血为引,方能结成,能让三人的灵力与心神彻底相连,同生共死。
“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低声自语,空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那枚刻着“骨”字的玉牌。
次日清晨,黑色的雨停了,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白子画将叶天和花千骨叫到六界碑前,摊开掌心——那里放着三枚用自己精血绘制的同心咒符。
“此咒能让我们心神相连,无论谁被虚无之主蛊惑,另外两人都能立刻感知,甚至能共享灵力。”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代价是,若一人身死,另外两人也会灵力尽散,形同凡人。”
“尊上!”花千骨惊呼,“这太冒险了!”
“没有冒险的余地了。”白子画看向叶天,“他的本源在碑中苏醒,很快就能彻底掌控六界碑的力量,到时候,他可以任意操控我们的七情,让我们自相残杀。只有同心咒,能让我们的‘情’成为真正的铠甲,而非软肋。”
叶天看着那三枚符咒,锁魂玉在体内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他想起自己世界的结局,想起那些因猜忌而破碎的信任,最终点头:“我同意。”
花千骨看着两人眼中的决心,握紧了断念剑。她想起叶天说的“守护需要勇气”,想起白子画为她失去的左臂,最终也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三人同时将指尖的血滴在符咒上,符咒化作三道金光,融入他们的眉心,与信约结的印记重叠。刹那间,三人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彼此的情绪——叶天的担忧,白子画的决绝,花千骨的坚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住整个六界碑。
碑上的黑气剧烈翻涌,发出刺耳的嘶鸣,像是在惧怕这股同心之力。虚无之主的声音从碑中传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疯子!你们竟敢用同心咒!难道不怕被我一起拖入地狱吗?”
“我们怕的,从来不是地狱。”叶天的声音透过同心咒,清晰地传入另外两人心中,“是失去彼此。”
话音刚落,六界碑突然剧烈震颤,碑身裂开无数缝隙,浓郁的黑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凝聚成虚无之主的真身——那是一个由无数怨念与黑暗组成的巨大黑影,没有五官,却能看到无数双挣扎的眼睛,正是被他吞噬的六界生灵的魂魄。
“既然你们找死,我便成全你们!”虚无之主嘶吼着,无数黑色的触手从黑影中伸出,直取三人眉心的同心咒印记。
“爱恶双生,起!”
叶天和花千骨同时祭出长剑,红光与白光在同心咒的加持下暴涨,交织成信约结的形状,硬生生挡住触手。白子画则飞身至碑顶,横霜剑插入碑身,用自己的仙元暂时压制黑气的蔓延:“快!用双生剑攻击他的核心!就在碑底!”
花千骨的纯阴之力透过同心咒,瞬间涌入叶天体内,让火麟剑的红光染上一层金色。叶天的锁魂玉之力也反向流入花千骨体内,让断念剑的白光多了几分镇魂的凛冽。两人的剑招不再是“爱”与“恶”的分离,而是彻底融为一体的“守护”,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三人共同的意志。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完全同心!”虚无之主的黑影剧烈扭曲,那些触手疯狂抽打,却在接触到双剑光芒的瞬间纷纷消融。
就在这时,碑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杀阡陌的声音带着狂傲传来:“小不点,姐姐来帮你了!”
只见杀阡陌手持骨扇,带着魔界弟子从地底钻出,骨扇一挥,无数魔焰冲向虚无之主的黑影,虽无法伤到其根本,却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杀姐姐!”花千骨又惊又喜。
“别分心!”白子画的声音透过同心咒传来,“他在拖延时间,碑底的封印快破了!”
叶天与花千骨对视一眼,同时将体内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双剑的光芒透过同心咒,与白子画的横霜剑产生共鸣,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三色光柱,直刺六界碑的底部——那里,正是虚无之主本源所在!
“啊——!”
光柱刺入的瞬间,虚无之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黑影迅速缩小,无数被吞噬的魂魄从黑影中挣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地间。六界碑的裂缝渐渐愈合,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原本温润的玉色。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三人同时脱力倒地,眉心的同心咒印记黯淡下去,却并未消失。杀阡陌走到他们身边,收起骨扇,看着重新变得清澈的六界碑,笑道:“看来,这次是你们赢了。”
花千骨看着天空中渐渐散去的阴霾,阳光洒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叶天和白子画,两人也正看着她,眼中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
同心咒的印记在三人眉心轻轻闪烁,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约定——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他们都会这样,并肩站在一起,以同心之力,破世间虚妄。
只是,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六界碑的底座上,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黑气,如同墨滴落入清水,悄无声息地渗透,等待着下一个被“情”所困的灵魂,再次将它唤醒。
但至少此刻,长留山的桃花重新绽放,绝情殿的玉铃清脆作响,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