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的奢靡远超想象。朱红廊柱缠着金箔,琉璃灯映得满室流光,舞姬的裙摆扫过地面的波斯地毯,香风混着酒气扑面而来,让人几乎忘了这里是阴癸派的巢穴。
“贵客里面请!”龟奴弓着腰引路,看到寇仲腰间露出的金锭,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楼上雅间正好空着,能看遍楼里的景致!”
叶天扮作的护卫紧随傅诗涵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角落的酒保袖口藏着短刃,二楼回廊的乐师指法里藏着暗器诀,连端茶的侍女都脚步轻盈,显然身怀武功。
“傅姑娘,”他压低声音,用护卫的粗哑嗓音道,“记住师妃前辈的话,舞姿里的暗劲留三分,别露了底。”
傅诗涵点头,红裙曳地,走过大堂时,果然引来一片目光。雪娘就坐在二楼正中的包厢里,穿着素白旗袍,手里把玩着颗夜明珠,眼神在傅诗涵身上转了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舞姬不错,”雪娘对身边的侍女道,“叫什么名字?”
“回楼主,叫‘涵儿’,是新来的。”侍女答。
“带上来,”雪娘呷了口酒,“我亲自考较考较。”
寇仲和徐子陵在雅间里看得心焦,寇仲刚要起身,被徐子陵按住:“别冲动,这是意料之中的。”
叶天跟着傅诗涵上了二楼,站在包厢外,眼角的余光瞥见廊柱后闪过一抹红影——是绾绾,她正冲他眨眼睛,手里还抛着颗骰子,像是在说“好戏开场了”。
“抬起头来。”雪娘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傅诗涵依言抬头,眼神却不卑不亢,与雪娘对视时,竟让对方微微一怔。
“会跳《霓裳》?”雪娘问。
“略通皮毛。”傅诗涵答。
乐师随即奏起乐曲,傅诗涵旋身起舞。红裙在灯影里翻飞,看似柔弱无骨,实则每一个旋转都踩着师妃媗教的步法,避开了地面暗藏的机关纹路。叶天站在角落,指尖扣着袖中的短刀,只要雪娘有异动,他随时能冲过去。
一曲舞毕,雪娘拍了拍手:“果然不错。只是……”她突然掷出一颗葡萄,直取傅诗涵眉心,“这招‘摘星’,你接得住吗?”
傅诗涵早有防备,旋身避开,葡萄砸在廊柱上,竟“啪”地裂开——里面藏着细针!
“反应倒是快。”雪娘冷笑,“可惜,进了我听雪楼的人,想全身而退可不容易。”她拍了拍手,包厢的门突然关上,四周的墙壁渗出白雾,带着甜腻的香气——是迷魂香!
叶天立刻屏住呼吸,拽着傅诗涵往窗口退,却见窗外早已围满了黑衣护卫,手里的弩箭对准了他们。
“别白费力气了。”雪娘站起身,旗袍下露出的小腿缠着银链,“你们的同伴在楼下雅间,此刻怕是已经被我的人拿下了。”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夹杂着寇仲的怒吼。叶天心头一紧,却听见雪娘的侍女惊呼:“楼主,不好!慈航静斋的人打进来了!”
雪娘脸色一变,推开窗户,果然见白衣僧人从听雪楼外涌入,为首的正是师妃媗,她的拂尘如白练,扫得护卫们人仰马翻。
“师妃媗!”雪娘眼中闪过狠戾,“你敢坏我好事!”
趁雪娘分神的瞬间,叶天拽着傅诗涵撞开后窗,跳上隔壁的屋顶。楼下,寇仲和徐子陵也冲了出来,与师妃媗的人合力对抗阴癸派护卫,场面一片混乱。
“往这边走!”叶天指着西墙,那里有片矮树丛,是听雪楼守卫的盲区。
两人刚跳下屋顶,就见绾绾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那串子午断魂铃:“小哥哥跑得真快。”她抛过来一把钥匙,“这是雪娘密室的钥匙,里面有她勾结官员的账本,要不要?”
叶天接住钥匙,皱眉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谁说我是帮你们?”绾绾笑得狡黠,“我只是想看看,李世民拿到账本,会不会把那些贪官全砍了头——那样才好玩呢。”她说着,银铃一晃,身影消失在巷口。
傅诗涵看着钥匙:“我们去拿账本吗?”
“去。”叶天握紧钥匙,“这是扳倒雪娘的关键。你先去找寇仲他们,我去去就回。”
他按原路潜回听雪楼,避开混战的人群,找到雪娘的密室。钥匙插入锁孔,“咔”的一声,门开了。密室里堆满了木箱,最里面的铁柜里果然放着账本,墨迹未干,记录着最近与雪娘交易的官员名单,甚至还有王世充的名字。
刚把账本塞进怀里,身后突然传来冷笑:“拿了我的东西,就想走?”
雪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银链如蛇般缠来。叶天侧身避开,短刀出鞘,与她缠斗在一处。雪娘的武功阴柔诡异,银链上淬了毒,招招不离要害。叶天顾忌着腰伤,不敢硬拼,只能游走闪避,渐渐落了下风。
“受死吧!”雪娘的银链缠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拽,叶天踉跄着撞向铁柜,后腰的伤口裂开,疼得他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窗外飞进一柄拂尘,缠住雪娘的银链。师妃媗的声音传来:“雪娘,你的对手是我。”
叶天趁机挣脱,捂着伤口往外跑。雪娘被师妃媗缠住,怒喝着却追不上。
跑出听雪楼时,战斗已近尾声。阴癸派护卫死的死,逃的逃,寇仲正踩着个黑衣人的背,得意地冲他笑:“叶天,你可算出来了!”
徐子陵扶着他,看到他腰间的血迹:“又受伤了?”
“小事。”叶天掏出账本,“拿到这个,雪娘跑不了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李世民带着禁军来了。他看到叶天手里的账本,眼中闪过精光:“多谢各位相助!这听雪楼,今日便要彻底清算了!”
师妃媗不知何时已离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檀香。傅诗涵递来伤药,眼眶红红的:“都说了让你小心……”
叶天接过药,笑了笑:“这不是没事吗?”
绾绾的身影在巷口一闪而过,银铃声渐行渐远,像是在说“后会有期”。
长安的夜风吹散了听雪楼的靡靡之音,却吹不散江湖的暗流。叶天望着秦王府的方向,知道拿到账本只是开始,阴癸派的根基仍在,祝玉妍闭关未出,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