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还按在城墙边缘,指尖的血顺着金属缝隙往下淌。那块从周正手中接住的金属盘紧贴胸口,隔着衣料发烫,震动频率与他脉搏同步。五枚核弹悬在半空,结晶层不断增厚,紫光在云层间折射出诡异的波纹。
他抬起右臂,紫纹已蔓延至小臂,皮肤下像有细针来回穿刺。怀表从内袋滑出,表面凝着一层薄霜,指针停在周正自爆的那一刻。林深咬牙将它按进墙面凹槽,金属接口发出轻微嗡鸣,一股微弱的共振顺着掌心回流,暂时压住了神经链路的撕裂感。
通讯频道里传来王浩的声音:“声波分解器改装完成,但只能维持三分钟高频输出。”
声音有些异样,不像从前那样带着笑腔,反而冷静得近乎机械。
林深没回头,只低声道:“够了。”
城主控台方向,一道身影缓缓站起。王浩的左臂已完全机械化,银灰色合金取代了血肉,关节处泛着冷光。他单手接入主控终端,十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脉冲炮阵列开始旋转,炮口收束成环形震荡腔,低频波纹悄然扩散。
“频率匹配中。”王浩盯着数据流,“第一颗核弹结晶谐波……锁定。”
叶知秋站在了望台侧翼,全息投影仪悬浮于掌心上方,量子熔炉残余信号与空中能量波动叠加建模,五条彩色轨迹在空中展开,每一条都标注着红色预警区。她手指轻划,将参数同步推送至陈峰的信号中继器。
陈峰蹲踞在观测位,狙击镜切换至频谱模式,镜片映出天际边缘的一道模糊轮廓——巨大、静止、非自然曲率。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中继天线角度,确保指令无延迟传入王浩设备端。
“第一轮干扰启动。”王浩按下发射钮。
声波如无形之锤,轻轻叩击最外侧的核弹。结晶表面泛起涟漪,裂缝微张,随即又迅速愈合。林深闭眼,感知着能量回弹的节奏,右手猛然拍向城墙。
金属如潮水般升起,在头顶延展成弧形穹顶,尚未完全闭合,第四颗核弹突然剧烈震颤,结晶层龟裂,数十团暗紫色孢子喷涌而出,呈扇面向地面扑来。
“孢子群脱离母体!”陈峰低喝。
林深睁眼,舌尖一痛,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借着剧痛逼出最后一丝清醒,双臂张开,异能全开。千米级金属网瞬间织就,横亘于城市上空,孢子撞上屏障,发出密集的腐蚀嘶响,尽数被阻隔在外。
“第二轮,调高0.2赫兹。”叶知秋语速未变,“第三颗核弹即将进入临界。”
王浩点头,切断冷却系统供能,将全部功率注入震荡腔。声波再度轰出,第三颗核弹的结晶结构出现错位,裂缝加深。林深趁机将金属丝线射入其内部,沿着能量导管逆向渗透。
“反噬引导准备。”他说。
“倒计时十秒。”叶知秋抬手,在空中划出最终操作路径。
王浩深吸一口气,手动校准发射频率,误差控制在0.1赫兹以内。声波精准轰击第五颗核弹共振点的瞬间,林深将最后精神力灌入金属丝线,引爆内部能量循环。
第一颗核弹无声碎裂,继而是第二、第三。第四颗在孢子释放中途戛然而止,结晶层由内而外崩解。第五颗在达到临界前0.3秒发生能量倒灌,核心塌陷,化作一团暗光。
五团淡紫色尘埃如雨洒落,在夜空中缓缓飘散。
林深跪倒在地,右臂紫纹退散至手腕,怀表指针微微一颤,重新走动。他撑着护栏想站起来,手臂却脱力般垂下。
王浩靠在改装炮台旁,左臂冒出青烟,机械眼闪烁红光,但声音清晰:“设备残余数据已提取,声波记录包含未知编码段,建议立即分析。”
叶知秋收起投影仪,密封盒紧贴胸口,手中记录板快速滚动着能量残留谱线。她没有看任何人,只低声说:“湮灭过程不符合常规物理模型,最后0.5秒的能量曲线……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收束的。”
陈峰仍蹲在原位,狙击镜未放下。他盯着远处云层,那里有一道轮廓始终未动——舰体长度超过二十公里,表面覆盖着类似结晶的甲壳,边缘透出暗红脉冲光。
“不是巡逻舰。”他说,“是母舰。”
风从东面吹来,带着金属烧蚀后的苦味。林深抬起头,视线穿过飘落的紫尘,落在那片逐渐清晰的阴影上。
他的右手慢慢握紧护栏,铁锈混着血迹黏在掌心。
王浩拖着失灵的左臂走过来,站在他身旁,看着天空。
“接下来怎么办?”
林深没回答。
叶知秋翻过记录板,最后一行数据突然跳变,数值飙升至无法识别的区间。
陈峰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云层中的轮廓缓缓移动,前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深不见底的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