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传来的邪恶气息如同墨色潮水,瞬间漫过祠堂的门槛,符纸的红光被压得几乎贴在纸面,林小满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指尖的伤口传来刺痛,鲜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在符纸上凝成细小的血珠,迟迟不肯滴落。
阿禾猛地转身,将林小满死死护在身后,月白长衫猎猎作响,周身的白光此刻却黯淡得像风中残烛。他抬头望向祠堂门外,原本还算清晰的轮廓因极致的灵力消耗,边缘开始变得模糊,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是他……他竟然还活着。”阿禾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神里翻涌着震惊与滔天恨意。
林小满紧紧抓住阿禾的衣袖,那布料冰凉却带着熟悉的安心感,她顺着阿禾的目光望去,只见漆黑的夜色中,一道佝偻的身影正缓步走来。那人穿着一件褪色的青布道袍,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一双眼睛浑浊却透着阴鸷的光,手中拄着一根缠着黑布的桃木杖,每走一步,地面就会泛起一圈黑色的涟漪,所过之处,杂草瞬间枯萎发黑。
“玄机子?”林小满猛地想起旧书中阿禾提到的名字,那个百年前曾在村里短暂停留的游方道士,阿禾记载中说他“懂些符箓之术,心性诡异”,当时她只当是无关紧要的路人,没想到竟是这场百年恩怨的幕后黑手。
玄机子走到祠堂门口,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扫过阿禾,又落在林小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阿禾啊阿禾,没想到过了百年,你还没消散,反倒养出这么个好‘容器’。”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听得人头皮发麻。
“当年的药,是你动的手脚!”阿禾厉声质问,周身的白光骤然暴涨,却又迅速萎靡下去,他死死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消散,“那些村民,还有我的弟子,都是你害死的!”
玄机子嗤笑一声,抬手用桃木杖指了指祠堂角落里一口蒙着白布的旧棺:“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那小子的命格特殊,是罕见的‘纯阴之体’,本是炼制养魂丹的绝佳材料,偏偏被你护着,不肯交出来。”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阴鸷,“既然活的得不到,死的也行。我在药里加了蚀魂散,既能让他魂魄受损,又能让瘟疫扩散,正好收集更多冤魂,助我修炼。”
林小满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口旧棺。她小时候来祠堂玩耍时,曾问过阿禾那是什么,阿禾只说那是村里先辈的灵柩,让她不要靠近。如今想来,那里面躺着的,恐怕就是阿禾那个死去的弟子。
“你简直禽兽不如!”林小满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符纸再次亮起红光,她猛地抬手,想要朝着玄机子挥去,却被阿禾一把拦住。
“别冲动!”阿禾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他修炼了百年,已经成了气候,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他转头看向玄机子,眼神冰冷,“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小满?”
玄机子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不错。这丫头眉眼像极了那小子,又是你执念所系,体内还藏着你的灵力印记,比当年那小子的命格还要好。只要吞噬了她的魂魄,我的养魂丹就能大成,到时候就能长生不老,位列仙班!”
话音未落,玄机子猛地挥动桃木杖,一道黑色的光柱瞬间朝着林小满射来。阿禾反应极快,猛地将林小满推开,自己迎了上去。“噗”的一声,黑光穿透了阿禾的身体,他的身影瞬间变得透明了大半,月白长衫上的暗色痕迹越发浓郁,像是被墨汁浸透。
“阿禾!”林小满惊呼着扑过去,却扑了个空,只能抓住一缕冰凉的气息。她看着阿禾虚弱的样子,眼泪瞬间涌出,“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不该连累你!”
“不怪你……”阿禾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能陪你长大,是我这百年最幸运的事。”他转头看向那口旧棺,眼神变得坚定,“小满,看到棺木上的符咒了吗?那是我当年留下的镇魂符,你去把它撕下来,里面有我藏着的信物,能暂时压制玄机子的邪气。”
林小满擦干眼泪,点点头,起身朝着旧棺跑去。玄机子想要阻拦,却被阿禾用仅剩的灵力缠住。阿禾的身影忽明忽暗,每一次攻击都让他变得更加透明,但他却死死挡在玄机子面前,不让他靠近林小满分毫。
“不知死活的小鬼!”玄机子被彻底激怒,桃木杖猛地插进地面,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地底涌出,瞬间化作无数只黑色的手,朝着阿禾抓去。阿禾避无可避,被那些黑手紧紧缠住,身影开始一点点消散。
林小满颤抖着伸手,撕下了棺木上的镇魂符。符纸被撕下的瞬间,棺盖“吱呀”一声自动打开,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骸骨,只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她急忙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枚玉佩,玉佩通体雪白,上面刻着一个“禾”字,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玉佩刚一接触到林小满的指尖,就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她的体内,原本虚弱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手中的符纸也再次爆发出强烈的红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
“这是……我的本命玉佩!”阿禾惊喜地喊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小满,将玉佩和符纸结合,念出我教你的净化口诀,它能暂时借用我的本命灵力!”
林小满没有犹豫,握紧玉佩,将符纸贴在上面,大声念起了口诀。白光与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瞬间朝着玄机子射去。玄机子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被光柱正面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后退了几步,青布道袍被灼烧得破烂不堪,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阿禾趁着这个间隙,挣脱了黑色的手,身影却已经变得几乎透明,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看着林小满,眼中满是欣慰:“小满,你长大了……”
玄机子捂着胸口,眼神怨毒地看着两人:“好,很好!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下次我定要取了你们的性命!”说完,他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夜色中。
危机暂时解除,林小满急忙跑到阿禾身边,想要抓住他,却只抓到一手空气。“阿禾,你别走!”她哭着喊道,声音哽咽,“你答应过要一直陪我的,你不能食言!”
阿禾的身影越来越淡,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小满,我不会离开你的。玉佩会带着我的气息,一直陪着你。”他的声音渐渐消散,“一定要找到真相,替我……替那些冤魂报仇……”
话音落下,阿禾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槐花香,在祠堂里久久不散。林小满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和符纸,眼泪滴落在玉佩上,晕开一圈淡淡的水渍。她知道,阿禾没有真正离开,而她肩上的担子,也变得更加沉重。这场跨越百年的恩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