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钰听后,心中暗暗佩服秦牧时的胆识和谋略,“那就听你的,剩下的银钱,全部入手锦绣街的铺子。”
秦牧时轻笑摇头:“倒也不必如此。”
见沈清钰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建议你先购置几间金水街的单开间铺面,这类铺子租金收益最高,也最易出租。我观察过,那边几间都很合适。”
“至于锦绣街……”他略作沉吟,“三开间的大铺子最具投资价值。待运河拓宽后,此地北通京城,南达江南,香山县必将成为水陆要冲。大铺子空间宽敞,最适合经营客栈、酒楼等生意。不过锦绣街的升值需要时日,收益不会立竿见影。”
秦牧时未言明的是,他正计划将生意重心逐步转移至香山县。
府城地价高昂,发展已近饱和,而香山县潜力无限,更何况……钰哥儿也在此地。
沈清钰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不愧是曾经的学霸,如今的商界大佬,分析地头头是道。
察觉到沈清钰眼中毫不掩饰的仰慕之情,秦牧时唇角微扬,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二人又细细盘算了一番,决定沈清钰这边可购置:金水街一间双开间、三间单开间铺面,以及锦绣街三间三开间铺面,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两。
回到牙行,秦牧时直截了当地对张牙人道:“金水街的铺面,除了那套双开间的,再定三间单开间的。锦绣街所有待售的铺面我全要了。”
“另外……”他略作思索,“烦请张牙人多加留意,锦绣街若有其他店家想要出售铺面,我一并接手。”
张牙人惊讶于他们对锦绣街的铺子仍有兴趣,有些担忧地说:“秦公子,漕帮可不是好相与的,您可要三思啊!”
秦牧时自信一笑,“我自有打算。”
那从容的神态让张牙人不寒而栗,眼前这位看似温润的公子,眼底似有寒芒闪过。
沈清钰虽仍有顾虑,但见秦牧时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将担忧压在了心底。
秦牧时话锋一转:“张牙人,我们一次性购入这么多铺面,这价格……”
张牙人暗自盘算:这夫夫俩出手阔绰,锦绣街大大小小待售的铺面足有二十余间,几乎占了半条街。怎么着也要接下这笔大买卖,这两个财神爷绝不能放跑了。
思及此,他立即堆起笑脸,诚意满满地道:“秦公子,沈夫郎,看二位如此爽快,我给打个九折,我们开价也并不高,这已是最大优惠了。另外,沈夫郎那间双开间铺面,我们牙行免费按您的要求修缮,您看如何?”
秦牧时和沈清钰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折扣还算合理。
秦牧时点头道:“那就多谢张牙人了。明日巳时,烦请带我们去看看锦绣街的铺面。”
张牙人连连作揖:“是,明日巳时,小的在锦绣街口恭候二位。”
定金方面,只象征性地收了五十两。
将沈清钰扶上马车,秦牧时借口有事返回牙行。
张牙人见状心头一紧,以为他要反悔。
秦牧时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张牙人,还有一事相托。我看中了金水街帽儿巷尾毗邻南槐荫巷八号的宅子。烦请你与房主商议,价钱好说,唯有一个条件——需尽快腾空。”
张牙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秦公子放心,小的必定竭尽全力为您办妥此事。”
“有劳了,明日静候佳音。”秦牧时又拍了拍他的肩,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张牙人目送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肩膀不自觉地垮了下去。
他暗自思忖:帽儿巷尾?看来得赶紧找那房主,把宅子谈下来才是。
正当他转身欲走之际,忽然瞥见马车尾部闪过一道金属光泽。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竟是一块铜牌,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古朴的篆体“秦”字。
张牙人恍然大悟,作为在这一行当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资深牙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猛地一拍脑门:原来是冬木商行新上任的掌舵人秦牧时!
坊间传闻这位秦当家手段狠辣,行事果决,难怪不怕漕帮那群亡命之徒。
这要是两方真斗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想到这里,张牙人后背又沁出一层冷汗。
他仔细回忆方才的言谈举止,生怕有半点怠慢之处。
暗下决心:这位爷交代的差事,可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定要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马车上,沈清钰看着去而复返的秦牧时,问道:“牧时哥,你今日不回府城吗?”
“不急,待此间事了再回。再说,我现在办的也算是公事。”秦牧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明日让钱管事一同看铺面,以后香山县的产业就交由他来打理。”
沈清钰暗想:钱管事原是威武镖局总局的管事,如今随秦牧时执掌冬木商行,也算是高升了。
他忍不住又问:“牧时哥,真有把握应对漕帮吗?要是他们找麻烦可怎么办?”
秦牧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放心吧,漕帮虽难缠,但我既然敢买这些铺子,自然有办法。等运河拓宽工程一启动,这锦绣街的价值就会成倍增长,到时候漕帮就算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
沈清钰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便不再多问,只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切能如秦牧时所料。
午膳过后,秦牧时亲自将沈清钰送回沈家。
钱管事尚在府城办事,需飞鸽传书召其速来香山县,并让他带上购置铺面所需的银票。
“钰哥儿,明日辰时我准时来接你。”
“嗯,牧时哥不必下车相送了,我自己进去便是,明日见。”白烨搀扶着沈清钰下了马车。
秦牧时端坐在车厢内,修长的手指轻挑着半卷的车帘,目光追随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直到那抹青色衣角彻底隐入沈家边门的阴影,他才收回目光,沉声吩咐车夫离开。
就在马车即将转过街角时,一辆骡车从斜刺里驶来,两车交错而过。
骡车停在了巷口,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绛紫锦缎的妇人和一个约莫十岁光景的男孩。
那妇人似有所感,蓦然回首,望向远去的马车。驻足良久,直到那辆华贵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拐弯处。
秋风拂过,她抬手扶了扶鬓边摇曳的珠钗,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即整了整衣袖,带着孩子快步走向沈家那扇不起眼的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