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蝉鸣与炊烟中悠然滑过,转眼团队在陆家小院已住了近一周。距离返回深渊,还剩大约七天。古井的秘密如同一个温柔的背景音,存在于几人之间,并未打破日常的宁静,反而为这段休憩时光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新月与古井的联结似乎随着时间在悄然加深。她不再仅仅是在井边站立,有时会在无人注意的午后,搬个小凳子坐在井旁阴凉处,安静地做着手中的活计——也许是帮着陆母剥毛豆,也许是学着缝补一件旧衣。她并不需要刻意去感受什么,那口井散发出的沉静温和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滋养,自然而然地浸润着她。顾倾城通过日常的细微监测发现,新月体内太阴之力的恢复速度比预期模型快了约百分之五,而且力量流转更加圆融平和,少了些许以往的锋锐与孤寂感。她将这一数据记录在案,标注为“环境正向增益”。
陈启山依旧是他那副活力四射的样子,他似乎将“让新月妹子开心”当成了首要任务。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手工材料,开始埋头捣鼓,声称要做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碎木屑、小刻刀、砂纸铺了院子一角,他做得极其投入,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咧嘴傻笑,还不许旁人偷看,神秘兮兮的样子引得陆母好奇不已,连连猜测。
陆见微和顾倾城则利用这难得的安宁,对太阴源石和古井能量场进行了更深入的、非侵入式的研究。陆见微尝试用茅山道术中一些温和的探灵符咒去感知,发现这能量场如同活物般,对带有太阴属性的探查会有极其微弱的“回应”,像是沉睡中的呼吸,而对其他属性的能量则几乎完全“无视”。顾倾城则建立了更精细的能量流动模型,推测这口井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渗出点”,更像是一个古老而微弱的“锚点”或者“过滤器”,将深处地脉中过于磅礴或混杂的力量,转化为更适合新月这类存在吸收的温和形态。这个发现让她对这片看似普通的土地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平静在第七天的夜晚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打破。
这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银盘似的月亮高悬夜空,清辉遍洒,将小院照得亮堂堂的。众人在院子里纳凉,连怕蚊子的陆父陆母也坐在躺椅上,摇着蒲扇,享受着月下的清凉。
新月安静地坐在陆见微旁边的竹椅上,望着那轮圆满的明月。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太阴之力前所未有的活跃,如同潮水般随着月华的牵引轻轻涌动。腕间的源石碎片也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与天上的明月、脚下的土地,以及……那口古井,产生着某种玄妙的共鸣。
忽然,她微微蹙了下眉,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屋后古井的方向。一种极其微弱、但不同于以往的波动,顺着那无形的联系传递过来。不是危险,更像是一种……被月光唤醒的、更深沉的“呼吸”。
几乎同时,顾倾城手腕上一个伪装成普通运动手环的微型探测器,屏幕上也掠过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峰值警报。她目光一凝,迅速低头查看,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进行实时记录和分析。
陆见微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新月和顾倾城细微的反应。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低声问新月:“怎么了?”
新月收回目光,看向他,清澈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也带着一丝困惑:“井……好像,有点不一样。”她努力描述着那种感觉,“像是……睡得更沉了,但是……呼吸变重了一点。”
另一边,顾倾城也抬起头,对陆见微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能量场的细微变化。
陈启山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他当年(虚构的)一个人勇斗(虚构的)街头混混的“英雄事迹”,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短暂的交流。陆父陆母则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
“可能是月相引动。”陆见微低声对新月和顾倾城说道,语气平静,“圆月对太阴之力影响最大,或许也波及了与之间源的古井能量场。只要没有剧烈变化,暂时观察。”
新月点了点头,重新靠回椅背,但心神却有一部分始终系在那口沉默的古井上。她能感觉到,那口井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古老的节奏,与天上的明月,与她体内的力量,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顾倾城快速建立了一个临时监测程序,将探测器的灵敏度调到最高,专注于记录古井能量场在月圆之夜的变化模式。这些数据,或许能揭示更多关于这口井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密。
夜渐深,陆父陆母回房休息。陈启山也打了个哈欠,揉着脖子回屋继续鼓捣他的“神秘礼物”去了。院子里只剩下陆见微、顾倾城和新月。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谁也没有说话,一种默契的宁静笼罩着三人。新月望着月亮和古井的方向,感受着体内与外界交织共鸣的力量;顾倾城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最忠诚的记录者;陆见微则守护在旁,目光扫过新月沉静的侧脸,又望向那被月光照亮的屋角,心中对这片生养他的土地,产生了某种新的认知。
月华如水,不仅照亮了庭院,似乎也正在悄然照亮一段被尘封的过往,以及一条若隐若现的未来之路。这口看似平凡的古井,会在剩下的日子里,向他们揭示更多的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