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安国军大营的旌旗上,“宋” 字旗角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却吹不散王帐内凝滞的焦虑。临安王手按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频频扫过帐门 ——这苏恒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上任?
帐外传来的脚步声杂乱急促,打破了他的沉思。不等侍卫通报,一名浑身是汗的亲兵已跌撞着闯入,甲胄上的铜扣叮当作响,声音带着哭腔:“王爷!大事不好了!营中…… 营中好多弟兄突然上吐下泻,军医们查遍了也找不出缘由,现在已有一半将士倒下了!”
“什么?” 赵景晨猛地起身,佩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脸色铁青。他大步迈出王帐,营中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往日里操练整齐的兵士此刻东倒西歪地躺在营帐外,有的捂着腹部蜷缩在地,有的大口呕吐,秽物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军医们围着病患团团转,银针、草药摆了一地,却无一人能说出症结。几名将领急得跺脚,士兵们的呻吟声、咳嗽声交织在一起,恐慌像潮水般在营中蔓延。
“王爷,再这样下去,不用金兵来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副将攥着拳头,声音里满是绝望。赵景晨望着眼前的惨状,只觉胸口发闷 —— 粮草本就紧缺,如今又遭此横祸,难道天要亡大宋吗?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道清越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这不是瘟疫,是有人下毒!”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苏恒(梁流萤)。她无视周围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一名昏迷的兵士身边,手指搭在对方腕上,又仔细查看了兵士的舌苔和呕吐物,随即抬头看向赵景晨,语气笃定:“王爷请看,这些兵士脉象紊乱,舌苔发黑,呕吐物中带着腥气,分明是中了添加番泻叶的‘牵机引’之毒。此毒溶于水中不易察觉,加上番泻叶的毒性发作时却能让人上吐下泻,三日之内便会气绝身亡。”这是她在系统中查到的,而且通过系统她已经找到了下毒之人。
赵景晨心中一震:“下毒?谁会如此大胆,竟敢在军营中下毒?而且‘牵机引’是金国皇室的秘药。”梁流萤垂眸片刻,似是在思索什么,随即抬眼道:“此毒乃是承节郎的小妾柳氏所下。方才我已查清,这柳氏并非宋人,而是金国派来的细作。她借着李绍雄的身份,暗地在军中酒水里下了毒,目的就是要搅乱我军军心,为金兵南下铺路。”
这话一出,营中顿时一片哗然。李绍雄更是脸色惨白,踉跄着上前辩解:“王爷明鉴!内子温婉贤淑,怎会是金国细作?这一定是误会!”
柳氏惊恐的看着梁流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不仅认识只有金国皇室之人认识的毒药‘牵机引’,还知道为了伪装成瘟疫特地加了‘番泻叶’,更重要的是她真的知道凶手是谁。
“拿下这毒妇,就地正法!” 临安王的怒喝震得营帐梁柱微微发颤,两名侍卫立刻上前,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柳氏的臂膀。
柳氏却突然凄厉地尖笑起来,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眼中闪着疯狂的光:“王爷饶命!真正下毒的不是我!是她 —— 苏恒!” 她猛地指向站在一旁的梁流萤,声音陡然拔高,“她,她才是金国奸细。你们不信,就让她摘下发带,她真名是苏婉,她才是金国奸细。”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聚在梁流萤身上。李绍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王爷明察!这毒若不是她下的,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相信她。”临安王眼皮都没抬一下,“苏恒不可能是奸细。来人,将这两人拉出去斩了。”
“不,王爷。”李绍雄猩红着双眼,紧紧抱着临安王的脚,“求王爷了,只要摘下她的发带就知道我没有说谎。”柳氏也疯狂的磕头求饶。
梁流萤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帐中一张张或疑惑、或期盼的脸,最终落在临安王期待的眼神上。无需多言,那眼神里的信任已足够支撑她褪去伪装。
“好。” 她轻轻吐出一个字,也是时候让大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她不能再躲着赵景晨了。梁流萤右手缓缓抚上脑后的发带。粗制的发带被缓缓抽离,乌黑如瀑的长发骤然散落,垂至腰际。发带落地的轻响中,她抬手拂去额前碎发,一张兼具英气与柔美的容颜展露无遗: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虽未施粉黛,却在烛火下泛着玉般的光泽,正是传闻中 “挽狂澜于既倒” 的安国夫人梁流萤。
李绍雄欣喜若狂,指着梁流萤的手指不停颤抖:“王爷快看,她是苏婉,她才是奸细!” 柳氏更是得意地狂笑:“我就说她是奸人!王爷快把她拿下!”
然而,他们的得意还未持续片刻,帐中突然响起整齐的甲胄碰撞声。只见除了临安王之外,营帐内所有将领齐齐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的护心镜上,头颅深深低下,震耳欲聋的呼声几乎要掀翻帐顶:“末将参见安国夫人!夫人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