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前几天打了一架，咱妈把咱爸赶出家门了，并且说要跟咱爸离婚，让我通知你一声。”
陈美珍抽了一下鼻子，把委屈压下，“爸妈离婚是大事儿，你是老大，我觉得你得回来一趟。”
电话里沉默了一瞬。
“爸妈这个年纪，还离什么婚？你在家里也不知道劝着点儿？”
听着电话那头的抱怨，陈美珍解释道：“这事儿不怨咱妈，是咱爸跟秦姨被捉奸在床，这事儿闹的邻居们都知道了。”
“咱妈这几天虽然照常出摊，但是我瞧着咱妈都瘦了一圈，心里肯定很煎熬，耀祖年龄还小，什么都不懂，你早点回来给咱妈撑腰，咱妈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行，我知道了。”
苏光宗没说自己回不回来，陈美珍也觉得没话跟他说。
短暂的沉默中，囡囡突然对着电话喊了一声爸爸。
苏光宗的语气软和下来，他叹了口气。
“美珍，我这边确实很忙，刚才语气不好你别介意。你先等我几天，我这边安排一下，家里还得麻烦你多照顾着点儿，我有事先挂了！”
电话里传出了忙音。
陈美珍挂断电话，付了三毛二的通讯费。
【呸，渣男！】
去找机械厂领导的徐巧芳眼前突然涌出了不少骂苏光宗的弹幕，骂的她一头雾水。
“巧芳呀，反正你家现在也有房子，过去的事儿就别揪着不放了！”
当初管分房的后勤主任曲斌都已经退休了，但这事儿他还有印象。
“当时确实有名额给国正分房，但是国正这个人，舍小家为大家，主动把自己的分房名额让给了更需要的人，咱们厂里那年还给国正发了个优秀员工的证书呢！”
徐巧芳记得那个证书，唯一的作用就是年底的时候多拿了三十块钱的奖金。
当时他们一家人在苏家老宅挤都挤不下，她天天跟苏国正念叨分房的事儿。
苏国正有分房名额，他当年提都没提一下，全家人都不知道！
“曲主任，您还记得国正的分房名额让给谁了吗？”
“你想干嘛？”
徐巧芳的架势，像是来找茬的，曲主任神经绷紧了一下。
“主任，我还能干嘛呀，就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我什么都不干。再说了，都过去十来年了，我就是想要个真相！”
“你跟国正吵架了？”
话说到这儿，曲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肯定是东窗事发，两口子吵架闹别扭了。
“我还当你们家里人都同意呢，他当时要是没跟你商量，那这事儿办的确实不地道。”
“我记得国正当时分房的名额，好像是让给了厂长的小姨子……”
“厂长的小姨子来厂里晚，但是家里有困难，国正就把这个机会让出去了。”
曲斌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
“多谢您跟我说这番话，今天打扰您了！”
徐巧芳站起来，给曲斌鞠了个躬，起身离开。
机械厂厂长的小姨子是谁很好打听。
食品厂倒闭了，但机械厂还活的好好的，苗春芬还在厂里上着班，听说外面有人找，放下手头的工作出来了。
“你是……”
她不认识徐巧芳。
“春芬同志，你好，我是苏国正的妻子，我叫徐巧芳……”
听她介绍了身份，苗春芬就知道她因为啥事儿来找她了。
“当年的事儿，我可没占你家的便宜，我是要了你们家分房的名额，但是我给了苏师傅一个编制，听说他把这个编制给了一个叫王春的人，王春后来在我们机械厂开车。”
王春就是秦春霞那早死的男人。
她家分房的名额换的是王春的编制，不是秦春霞的，跟弹幕上说的有点出入。
“当时苏师傅说王春是他妹夫还是什么的亲戚，他来我们厂里开车没多久出车祸死了，我们厂里还给了他一大笔赔偿呢。我心里过意不去，还托我姐夫帮忙，又给王春的媳妇安排了一份工作，听说她后来又下岗了，但这事儿不怪我。”
“我仁至义尽了，你还找我啥事儿？”
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事情，苏国正竟然一个字都没跟她说！
徐巧芳忍着心悸。
“没了，我就是来问问。”
头顶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徐巧芳却如坠冰窖。
苏国正跟秦春霞果然早就认识！
那瑶瑶的身世……
她的思绪飘远，回想着十年前苏国正把苏瑶瑶抱回来的那天晚上。
苏国正去邻市出差，小年那天傍晚才回来。
谁也没想到，他回来时，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娃娃，他跟她说是在火车上捡的。
一般扔孩子的都是养不起了才把孩子扔了，但是苏瑶瑶的襁褓里有奶粉有奶瓶，还有厚厚的襁褓，甚至手腕上还有一只银手镯。
徐巧芳第一反应，这孩子怕不是被拐卖的吧！
她埋怨了苏国正一顿，赶紧带着孩子赶到火车站找乘警报警，却被告知这孩子确实是弃婴，他们要是不愿意养的话就送到福利院去。
虽然才抱了一会儿，但是徐巧芳却很喜欢那孩子，抱着不舍得撒手。
一向不喜欢孩子，自家两个孩子从来没抱过的苏国正也劝她收养，见丈夫喜欢，她这才办了收养手续，把苏瑶瑶养在身边。
因为收养苏瑶瑶，苏老太太还闹腾了好一阵子，好在苏国正很喜欢苏瑶瑶，每次下班回来就主动抱孩子，替她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一向冷淡的丈夫突然喜欢上了孩子，当时她还觉得欣慰，觉得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觉得丈夫终于有了丈夫的样子……
看苏国正稀罕苏瑶瑶的样儿，她都后悔没有再多生一个，生个她跟苏国正亲生的闺女！
却没想到，苏国正只是不喜欢跟她生的孩子！
徐巧芳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一下，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哎呦，巧芳你没事儿吧！这是咋了？”
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她额头冒冷汗，脸色发白。
“脸色咋这么差劲儿？不会是中暑了吧？”
徐巧芳觉得头有点晕，恍惚了一阵儿，眼神聚焦在扶着她的人的脸上。
“晓燕儿？你咋在这儿呢？”
“我家就在前面住啊！”刘晓燕奇怪道，“刚才隔了老远喊你都没喊应，那天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心事重重状态不对，今天比那天看起来还严重，要不然我送你上医院检查一下？”
徐巧芳摇了摇头。
“我没啥事儿，可能是热着了，回头去药店买一盒藿香正气水，喝了就没事了。”
这个点，正好是饭点儿。
刘晓燕热情地邀请道：“要不来我家先坐一会儿，我买了菜，饭一会儿就能做好！”
巷子口一个穿着背心跟长裤的男人瞧见她们，热情地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