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在摇晃的石室里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凌月的裙摆早已被鲜血浸透,贴在单薄的身上,指尖的白光越来越淡,可玉笛始终没有离开唇边。地脉引爆符的红光刚暗下去大半,突然猛地暴涨,像是被石室里残存的怨气刺激,符身裂开细密的纹路,黑色怨气顺着纹路攀爬,与她注入的阳气激烈冲撞。
“噗 ——” 凌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玉笛上,原本莹白的笛身瞬间染上暗红,玄音戛然而止。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水潭边的石台才勉强站稳,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石室坍塌的轰隆声和怨气的嘶鸣。
“凌月!” 苟咚希的喊声穿透烟尘,他刚跟着张日山在西侧岩壁找到一道刻满古越符文的暗门,转头就看到凌月摇摇欲坠的模样,立刻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张日山紧随其后,发丘印的金光在他身前铺开,挡住坠落的石块:“暗门需要用阳气激活符文!万三,快查典籍怎么操作!”
苟万三趴在地上,《南海异闻录》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声音带着哭腔:“找到了!要用…… 要用三件阳气重的物件按在符文凹槽里!青铜饰片、发丘印,还有…… 还有活人的精血!”
王船老立刻掏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划破掌心,鲜血滴在暗门中央的凹槽里:“我来!这阴沉木碎片里浸过我的阳气,也算一件!” 他将之前用来堵阵眼的阴沉木碎片塞进左侧凹槽,苟大胆也跟着划破手指,把血滴进右侧凹槽:“多个人多份阳气,赶紧的!”
张日山将发丘印按在上方凹槽,金光顺着符文蔓延,苟咚希则抱起虚弱的凌月,从她怀里摸出一块青铜饰片,塞进最后一个凹槽:“凌月,撑住!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凌月靠在他怀里,勉强睁开眼,看着暗门上的符文被阳气点亮,发出柔和的黄光:“我…… 我还能再引一次玄音……” 她挣扎着要举起玉笛,却被苟咚希按住。
“别傻了!” 苟咚希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你的阳气已经透支了,再强行催动玄音,会魂飞魄散的!”
就在这时,地脉引爆符的红光突然冲天而起,水潭里的墨绿色湖水剧烈翻滚,像是要沸腾一般,石台开始龟裂,黑色怨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整个石室的摇晃更加猛烈,头顶的孔洞不断有巨石砸落,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
“来不及等符文完全激活了!” 张日山咬牙发力,发丘印的金光全力注入暗门,“咚希,你带着凌月先冲出去!我和船老他们顶住!”
暗门在金光的催动下缓缓开启,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与石室里的腐臭味截然不同,显然是通往外界的生路。苟咚希不再犹豫,横抱起凌月,弯腰冲进通道:“我在外面等你们!撑不住就放弃暗门,别硬扛!”
通道里的岩壁同样在摇晃,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苟咚希只能用后背护住凌月,踩着崎岖的地面快速前行。凌月靠在他肩头,气息微弱:“那个黑色盒子…… 里面的怨气…… 好像和西沙海底墓有关……”
“别说了,先养伤!” 苟咚希加快脚步,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银色面具人之前提到的西沙海底墓核心,加上凌月的话,显然幽冥阁的目标远不止引魂岛的地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石室方向的震动瞬间加剧,通道里的石块大面积掉落,苟咚希猛地加快速度,冲出通道出口时,正好看到引魂岛的地面裂开巨大的鸿沟,黑色怨气从鸿沟里喷涌而出,天空都被染成了暗绿色。
他抱着凌月滚到一片相对空旷的礁石上,转头望去,只见地下石室的位置已经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张日山、苟万三、苟大胆和王船老正从深坑边缘的另一条通道冲出来,身后的深坑还在不断扩大,吞噬着周围的礁石。
“快上船!” 苟咚希大喊着,抱起凌月往海边跑。小怂早已将船划到岸边,看到众人冲过来,立刻抛来绳索:“船老,你们可算出来了!岛上的怨气都快把天遮住了!”
众人争先恐后跳上船,苟大胆一把将船桨拍进水里,奋力划动:“赶紧走!这破岛要塌了!”
船刚驶离岸边,引魂岛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深坑中喷出冲天的怨气和岩浆,整座岛屿在轰鸣声中不断下陷,很快就只剩下一片沸腾的海水,黑色怨气在海面上盘旋许久,才渐渐消散在风中。
凌月躺在船舱里,脸色苍白如纸,王船老正在给她包扎伤口,掌心的鲜血滴在她的伤口上,借着阳气帮她稳住气息:“这姑娘的玄音灵力伤了根本,得找个阳气足的地方静养,不然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催动玄音了。”
苟咚希坐在一旁,紧紧握着凌月的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里满是愧疚:“都怪我,当初不该让你跟着来冒险。”
“不怪你……” 凌月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能阻止幽冥阁的阴谋…… 值得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沾着血的碎片,那是之前银色面具人掉落的,“这是…… 从他的衣袖上扯下来的…… 你看。”
苟咚希接过碎片,那是一块黑色的布料,上面绣着一个隐晦的符号,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边缘还绣着细小的 “幽冥” 二字。张日山凑过来,脸色凝重:“这是幽冥阁核心成员的标识,看来这个银色面具人在幽冥阁里地位不低。”
苟万三翻着《南海异闻录》,突然指着一页惊呼:“你们看!典籍里记载,古越族的海神其实是地脉怨气所化,当年古越族人用引魂铃和锁魂阵将其封印在水眼之下,而引魂铃的碎片…… 就在西沙海底墓里!”
“西沙海底墓……” 张日山摩挲着发丘印,“看来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了。幽冥阁想要海底墓的核心,恐怕就是为了集齐引魂铃碎片,彻底释放地脉怨气。”
苟大胆挠了挠头:“那海底墓里肯定比引魂岛还危险吧?不过怕啥,有张兄的发丘印,咚希的护脉剑,还有凌月姑娘的玄音,我们肯定能搞定!”
凌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的玄音暂时不能用了…… 而且,幽冥阁既然已经盯上了海底墓,肯定会提前布局,我们这次面临的敌人,恐怕比银色面具人还要强大。”
船行至半途,突然遇到一艘快船,船上插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正是幽冥阁的标志。快船迅速逼近,船头站着几个黑衣人手握长刀,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眼神凶狠:“奉护法之命,取苟咚希等人的狗命!”
苟咚希立刻握紧护脉剑,站起身来:“来得正好!正好替凌月报仇!”
张日山拦住他,眼神锐利:“别冲动,我们现在人困马乏,凌月还受了重伤,不宜恋战。” 他转头对苟大胆和王船老说,“加快船速,往东边的珊瑚礁区走,那里水流复杂,他们追不上!”
苟大胆立刻调转船头,奋力划向珊瑚礁区。幽冥阁的快船紧追不舍,箭矢不断射来,幸好张日山用发丘印的金光挡住,才没有伤亡。
就在快船即将追上时,突然从珊瑚礁区冲出几艘渔船,渔船上的渔民手持鱼叉,朝着幽冥阁的快船发起攻击。为首的渔民朝着他们喊道:“是张爷和苟兄弟吗?船老让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
王船老笑着点头:“多亏了你们!这些都是我之前在海上结识的朋友,都是讲义气的汉子!”
有了渔民的接应,幽冥阁的快船被缠住,苟大胆趁机加快船速,冲出了珊瑚礁区,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夕阳西下,渔船在海面上航行,凌月靠在船舱里,渐渐陷入沉睡。苟咚希站在船头,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西沙海底墓有多危险,他都要阻止幽冥阁的阴谋,还要找到治愈凌月的方法。
张日山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水囊:“别担心,凌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我们现在有了《南海异闻录》和古越族的线索,胜算更大了。”
苟咚希接过水囊,点了点头:“我只是没想到,幽冥阁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
“这只是开始。” 张日山望着夕阳,眼神凝重,“银色面具人提到的海底墓核心,恐怕藏着更大的秘密。我们接下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载着众人朝着西沙群岛的方向驶去。海平面上,夕阳的余晖将海水染成金红色,可在那片金色之下,西沙海底墓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