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把U盘塞进内衣夹层，指尖碰到那道旧疤。她没多想，拎起包走向电梯。办公室的灯一盏盏熄灭，她的影子在走廊地砖上拉长又缩短。
手机震动时她刚按下电梯按钮。
屏幕亮起，一条加密短信跳出来：“澳岛蛇头出动，双线猎物。”没有署名，但编码格式她认得——是苏念用第三方中转发来的暗码。
她手指一顿，电梯门开，里面空无一人。她没进去，转身靠墙站定，重新解锁手机，调出最近三天的所有异常日志。系统没有报警，防火墙也没被触发，可这条消息像一根针，扎破了刚才那层虚假的安全感。
这不是商业竞争了。
她立刻拨通罗坤明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那边很安静，只有极轻微的风声。
“他们要动手了。”她说，“不是数据战，是人。”
听筒那端沉默了几秒。他声音低，但清楚：“我知道了。我在江南能守住。”
她盯着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倒映着自己的轮廓。“我不想你一个人扛。”
“不是一个人。”他说，“是我们。”
她呼吸停了一下。这句话没什么修饰，也不煽情，可偏偏让她胸口发紧。她深吸一口气：“那就一起扛到底。”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没动。陆家嘴的夜景在眼前铺开，灯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她突然觉得累。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累，是心被反复拉扯之后的空荡。
但她不能停下。
她打开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三行字：
敌人已越界；
战场将扩展至现实；
我们必须同步节奏，不能再分前后方。
拍下照片，加密发送给他，附了一句：“接下来，无论你在哪，我都跟你在同一战线。”
发送成功后，她合上本子，走进电梯。
与此同时，城西一栋老式别墅里，江叔父摔了手里的茶杯。
瓷片飞溅，滚烫的茶水泼在红木桌角，留下一道焦黄痕迹。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刚传来的损失清单，脸色铁青。江南那边的情报网全乱了套，老陈开始怀疑账目真实性，连带影响了澳岛那边的资金调度。更糟的是，他派去盯“听雨轩”的人全都失联了。
他按了内线：“接备用线路，连澳岛。”
几秒后视频通了。对面是个戴金链子的男人，正坐在游艇甲板上喝酒。
“你们的人办事不利。”江叔父开口，“我给的钱不少。”
对方眯眼看他：“你的事太麻烦。本来只是洗钱，现在变成得罪黑白两道。”
“我要的结果只有一个。”江叔父冷笑，“让江晚晚闭嘴，让罗坤明滚回坟里。”
“哦？”那人坐直了些，“你要死的？”
“活口没用。”江叔父语气平静，“但我只要结果，不管过程。”
对方笑了：“那价格得翻倍。”
“成交。”江叔父直接挂断。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棵修剪整齐的罗汉松。这棵树是他三年前亲手种下的，象征家族根基稳固。可现在，根底下已经开始腐烂了。
他不能再等了。
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江晚晚走出公司大楼时，风有点大。她裹紧外套，朝停车场走去。车还没开出去，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罗坤明回的消息：“收到笔记。我会在江南布防，你那边注意人身安全。”
她回了个“好”字，顺手点开地图App，查看从公司到住处的路线。她习惯性地避开高架桥下那段监控盲区，又把小区地下车库的出入时间改成了随机模式。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窗。阳台的锁扣她亲手拧紧，客厅摄像头角度也重新调整。她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支防狼喷雾放在床头，另一支塞进通勤包夹层。
她不是 paranoid，她只是不想再被动挨打。
洗完澡出来，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全是这些年收集的江家资金流向图、关联企业名单、还有母系缂丝家族的老档案。她翻到最新一页，把“澳岛蛇头”四个字标红，连线到江叔父的名字上。
然后她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写的是“应急预案A”。
第一条写着：若本人失联，所有资料自动发送至五位指定联系人邮箱，包括媒体、监管部门和国际反洗钱组织。
她设定了定时触发机制，时间定在48小时后。
做完这些，她躺到床上，却睡不着。她拿起手机，翻到和罗坤明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他发的“我会在江南布防”。
她突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候他还在投行做风控总监，她在项目会上提出一个模型漏洞，全场沉默，只有他站起来说：“她说得对。”
后来他消失了。没人知道为什么。
直到她在江南小镇偶遇他，穿着棉麻衣服泡茶，像个与世无争的闲人。
可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她又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翻身坐起，打开电脑，登录私人服务器。她要把所有核心资料再做一次异地备份。这次她用了三个不同国家的节点，传输完成后立即清除日志。
刚关机，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两秒，接了起来。
“江小姐。”男人声音沙哑，“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
她握紧手机，没说话。
“劝你一句，别太拼。”对方继续说，“有些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电话随即挂断。
她盯着屏幕，心跳没加快，反而冷静下来。
她把号码记下，导入追踪程序，同时启动反向定位脚本。虽然大概率是虚拟号，但她还是要试。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街道空荡，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灯死角，引擎没熄。
她看了一会儿，放下窗帘，回到桌前。
打开新文档，写下一句话：
他们已经开始监视我了。
然后她点击发送，收件人是罗坤明。
窗外，那辆车缓缓启动，驶离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