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地球是一颗安静的蓝白玻璃球。
没有那些文青式的感叹，柳箐月盯着画面，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清晰。
这清晰度，哪怕是隔壁市老王家阳台上晾了几条内裤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老板，这视野怎么样？”
李默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带着明显的显摆，
“这可是神圣光金做的主镜片，透光率百分之百。”
“还行。”
柳箐月盘算了一下。
这玩意儿要是拿去给富豪找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或者帮原配抓小三，收费起码得按秒算。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
“别光顾着看风景。”
柳箐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测试隐形系统。我要它在雷达上彻底消失，连一只蚊子的动静都别弄出来。”
“收到。光学迷彩启动，虚空涂层激活。”
画面稍微抖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但在李默那边的数据终端上，“萤火一号”的雷达反射截面已经变成了零。
柳箐月往后一靠，身体陷进沙发里。
稳了。
有了这双眼睛，不管是那个神神叨叨的“神降派”，
还是国外那些盯着“箐月坊”的饿狼，以后只要敢露头，她就能第一时间看见。
只要能看见，就能跑。
安全感，这才是最值钱的奢侈品。
“绕地球飞一圈，然后返航。”柳箐月下达指令，
“路线你自己定，别去招惹那些军事禁区，我不想明天早上有人来查水表。”
“明白，正在规划航线，预计耗时……”
李默的话没说完。
一阵尖锐的电流麦克风啸叫声突然炸响，刺得柳箐月耳膜生疼。
她下意识把手机扔到了沙发另一头。
屏幕上原本稳定的各项绿色数据条，这一刻全部变成了刺眼的红。
【警告！侦测到高能反应！】
【警告！空间读数异常！】
【警告！未知力场锁定！】
不是一条，是几百条报警信息同时刷屏，直接把实时画面都给卡死了。
“李默！炸机了？”柳箐月重新抓起手机，大声问道。
“不是炸机！”
李默的声音变了调，那是人在极度惊恐下才会有的破音，
“有东西……有东西直接骑到我们脸上了！雷达没反应！它是凭空跳出来的！”
跳出来？
柳箐月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词，卡顿的画面恢复了。
看清屏幕的那一瞬间，她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在“萤火一号”的前方，原本空旷的近地轨道上，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艘黑色的飞船。
它没有任何流线型设计，就像是一块被人随手切下来的长方体黑砖头，
表面没有任何反光，连背后的星光照在它身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在那里，没有喷气口，没有引擎光。
“萤火一号”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就像是一粒灰尘。
“这是什么鬼东西……”柳箐月感觉喉咙发干。
“不知道！数据库里没这玩意儿！”
李默在那边疯狂敲键盘，键盘声密得像暴雨，
“我们的控制系统失灵了！‘萤火’动不了！它被对方捕获了！”
柳箐月死死盯着屏幕。
那块“黑砖头”甚至没有哪怕一门炮管转动，它只是停在那儿。
这就好比你刚买了一辆法拉利上路显摆，结果转角遇到了一辆变形金刚。
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能跑吗？”柳箐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跑个屁啊！”李默已经顾不上对老板的敬语了，
“对方刚才那是曲率折叠跳跃！咱们是用腿跑，人家是用传送门！这怎么跑？”
完了。
这次是真的玩脱了。
柳箐月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念头：
装死？求饶？还是直接让“萤火”自爆，毁尸灭迹？
只要不暴露地面位置，损失一架原型机她还赔得起。
就在这时，那艘黑色飞船动了。
没有炮火连天。
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光束，笔直地打在“萤火一号”的外壳上。
没有爆炸。
“他们在下载数据！”李默惨叫起来，
“防火墙纸糊的一样！瞬间就被穿透了！他们在逆向追踪信号源！”
两秒。
仅仅两秒。
柳箐月的手机黑屏了。
紧接着，一行文字直接浮现在屏幕上。
不，不仅仅是屏幕，这行字仿佛直接印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不是中文，不是英文，是一种奇怪的符号。
但在看到的瞬间，柳箐月的大脑自动翻译出了它的含义。
【检测到“世界树”幼体气息。】
【坐标锁定：该行星地表。】
【交出“种子”。】
【否则，执行星球格式化。】
地下室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柳箐月急促的呼吸声。
她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在她的随身空间角落里，那个从新手大礼包里开出来、
一直显示“休眠中”的【世界树之种（休眠胚胎）】，
此刻正在发烫，烫得像块烙铁。
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个该死的种子。
“格式化……”电话那头，李默的声音哆嗦得厉害，
“老板，他们说的格式化……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柳箐月没有回答。
她当然知道格式化是什么意思。
对于电脑来说，就是清空硬盘。
对于一颗星球来说，就是抹去地表的一切碳基生命，把这颗球洗得干干净净。
这帮外星强盗，根本不讲道理。
柳箐月慢慢站起身，腿有点软，不得不扶着桌子。
恐惧吗？
当然恐惧。
对方是能进行星际跳跃的高等文明，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只要交出种子，也许就能活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柳箐月掐死了。
交出种子？
凭什么？
那是她的东西！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做任务、开箱子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