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璐的眼神里，除了劫后余生的感激，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刻骨的恨意。
她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知道是谁害的我！”
“是华星娱乐的副总，张扬！还有……现在顶替了我那个仙侠剧女主角色的女演员，林菲菲！”
柳箐月听着这两个名字，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手机拿出来，在备忘录里记下。
“行了，知道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你就在这儿好好养着，别出门，别联系任何人。等脸上的红印彻底消了再说。”
交代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留下思璐一个人，对着自己光滑的手背，眼神在狂喜和仇恨之间反复切换。
……
第二天，柳箐月一觉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别墅二楼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舒服的脆响。
先是下楼，走到地下室的通道口。
那扇连接着原始世界的光门，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晕，一切正常。
安全感+1。
回到厨房，她从那台快要被塞满的超大冰箱里，拿出了一块从原始世界带回来的、不知名野兽的里脊肉，又从保鲜层取了几个水灵灵的番茄。
兽肉用黑胡椒和海盐简单腌制，在平底锅里煎得滋滋作响，肉香四溢。
配上一杯热牛奶，一盘番茄沙拉。
简单，却又是在996时期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顺便点开了手机银行App。
看着账户余额里那串长长的数字，特别是昨天刚进账的那笔五十万，柳箐月满足地叹了口气。
花呗还完了，信用卡还完了，还有大几十万的存款。
这感觉，比什么都踏实。
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她才慢悠悠地给关了一晚上的手机开了机。
嗡嗡嗡——
手机刚连上信号，瞬间跟疯了似的震动起来。
屏幕上，一瞬间弹出了几十条未接来电和短信的通知。
她划开看了一眼，一大半都是同一个号码，备注是“红姐”。
剩下的是几个不认识的京城本地号码。
柳箐月挑了挑眉，心里门儿清。
【哟，这是等急了啊。】
她没急着回，反而气定神闲地点开了一个购物App，开始慢悠悠地比价最新款的空气炸锅。
这家送烤盘，那家送喷油瓶，还有一家满减之后能便宜二十块……
正当她为了二十块的差价纠结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来电显示：红姐。
柳箐月看着那两个字，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鱼儿，终于沉不住气了。
她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
“喂？哪位？”
电话那头明显一滞，随即传来红姐那极力压抑着焦急，却又不得不放低姿态的声音。
“柳小姐？是我，我是红颜坊的王语红啊！您……您可算开机了！”
那语气里的如释重负，隔着电波都能感觉到。
“哦，红姐啊。”柳箐月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说，“不好意思啊，昨晚睡得早，手机关机了。有什么事吗？”
【装，接着装，眼圈都快黑成国宝了吧？】
红姐在那头被噎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语气越发诚恳热切。
“柳小姐，您看您今天方便吗？我想请您吃个饭，地方您挑！就当是给您赔罪了，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
柳箐月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番茄，不紧不慢。
“吃饭就算了，我这人懒，不爱出门。”
“别别别！”红姐急了，“柳小姐，我知道您是贵人，不拘小节。您昨天留下的那瓶神……那瓶东西，效果实在是……实在是惊为天人！我这边，想跟您谈谈合作，长期的合作！”
“合作啊……”柳-箐月故意拉长了声音，“行吧，那就去你那儿吧，省得我找地方了。十一点，怎么样？”
“行！太行了！我马上清场，在最好的包厢等您！恭候您大驾光临！”
挂了电话，柳箐月脸上的慵懒一扫而空。
她随手把番茄扔进嘴里，打开短视频App，搜索栏输入：如何进行高端商务谈判。
屏幕上立刻跳出各种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教着各种“商业黑话”和“气场拿捏技巧”。
“记住，谈判时，身体后仰，双手交叉，眼神要俯视对方……”
柳箐月对着客厅的穿衣镜，学着视频里的样子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个准备去干架的二流子，忍不住笑出声。
算了，不学了。
真正的实力，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换了一身最普通的优衣库白色连帽衫和牛仔裤，素面朝天，踩着一双小白鞋就出了门。
……
上午十一点，京城红颜坊。
柳箐月准时出现在门口。
红姐带着两个身穿旗袍的漂亮经理，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一见柳箐月的五菱宏光pLUS停稳，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柳小姐！您可来了！”
红姐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真丝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气场全开。
可当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柳箐-月时，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硬了一瞬。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休闲装，素面朝天，那张脸干净清秀，就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这身打扮，和红颜坊这金碧辉煌、处处透着“我很贵”的环境，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可偏偏，就是这种极致的普通，和她那淡然自若的眼神，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让精心打扮、气场全开的红姐，反而像个用力过猛的迎宾经理。
“走吧，红姐。”柳箐月淡淡地开口。
“哎，好，柳小姐这边请！”
红姐回过神，亲自在前面引路，态度恭敬得让旁边两个经理都看傻了眼。
包厢是红颜坊最顶级的“牡丹亭”，古色古香的装修，桌上摆着精致的冷盘，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沉香。
菜过三巡，红姐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旁敲侧击。
“柳小姐真是年轻有为，不知道您这神药……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恕我冒昧，我在这行这么多年，真是闻所未闻。”
她的言语温和，每个字都透着试探。
柳箐月正专心对付一块东坡肉，闻言，头也没抬，含糊地回了句。
“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柳小姐太谦虚了！”红姐笑道，“您这样的家世，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吧？”
柳箐月终于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她抬起眼，看着红姐，忽然笑了。
“红姐，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顿了顿，幽幽地补了一句。
“凭红姐的本事，想查我的资料，应该都查得很清楚了吧？”
一句话，让红姐心里咯噔一下。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话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在查我，但你什么都没查到，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见试探无果，红姐深吸一口气，决定摊牌。
“柳小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她身体前倾，眼神灼灼。
“我想拿到您这神药的独家代理权，价格您开，条件您提！”
来了。
柳箐月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这个姿势是刚从短视频里学的。
她看着红姐，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红姐，代理，我是不会给的。”
红姐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等她开口，柳箐月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我的东西，不搞代理，只搞拍卖。每个月，我会定量供应，就在你红颜坊的场子，搞不记名拍卖，价高者得。你呢，只负责提供场地和服务，抽百分之十的服务费。”
红姐的脸色变了，垄断货源，自己定价，这才是利润最大化的方式。拍卖？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里了！
柳箐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搞饥饿营销。这个月是第一次，我心情好，可以先提供三瓶。至于下个月有几瓶，甚至有没有，看我的时间，也看原料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东西金贵，讲究个天时地利，说不准的。”
这话一出，红姐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不稳定的货源，意味着她永远无法安心，永远要被吊着胃口。
柳箐月看着她变幻的脸色，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所有拍卖款项，必须在拍卖结束后二十四小时内，全款打到我账上。我只负责供货，东西一离手，概不负责。”
她顿了顿，补充道：“后续的任何问题，比如客人用了效果好不好，会不会过敏，感觉被骗了要退款……这些，都由你红颜坊全权负责解释和处理。我，不管售后。”
“砰！”
红姐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她纵横商场二十年，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这哪里是合作条款？
这分明是城下之盟！
风险全让她担了，钱全让对方赚了，自己忙活半天，就赚个百分之十的服务费？还要处理一堆烂摊子？
可她一想到昨天那立竿见影、堪称逆天改命的效果……
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哪怕是毒药，只要能带来巨大利益，也有一堆人抢着喝。何况这，是神药！
红姐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商人的决断。
“好，我答应。”
柳箐月笑了。
她就知道，红姐会答应。
“红姐果然是爽快人。”她站起身，准备离开，“那就这么定了，下周一开始第一场拍卖吧。”
“柳小姐！”红姐也跟着站起来，“还有一个问题。”
“说。”
“这个拍卖……我们总得有个起拍价吧？”
柳箐月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红姐，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这个合作也不是谁都能参与的，我这东西金贵，得有个门槛。”
她看着红姐紧张的脸，慢悠悠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红姐的瞳孔瞬间收缩，试探着问：“一百万？”
柳箐月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
“是，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