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血腥味在码头盘旋，集装箱的金属表面反射着冷冽的月光。
马特·默多克突然抬头，敏锐的听觉捕捉到新的脚步声。
不同于少女轻盈的步伐，这个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
“是你？！这些人是你杀的？！”
迪卢克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黑红色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菲谢尔的突然消失，让马特·默多克瞬间绷紧神经。
他的听觉、触觉、嗅觉全力运转，却捕捉不到任何关于那个少女的踪迹，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迪卢克站在距离马特·默多克三米外的位置，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
在两人之间，一具持枪歹徒的尸体静静的趴卧着，仿佛是一道清晰明了的界限。
“菲谢尔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保护这些贩卖人口的罪犯？”
迪卢克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一块寒冰。
马特·默多克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头微微偏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继续问道：
“刚才那个女孩去哪了？！”
迪卢克向前迈了一步，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淡然说道：
“这与你无关，回答我的问题。”
马特·默多克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他身形暴起冲向迪卢克，仅剩的短棍在手中旋转，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
第一击直取迪卢克咽喉，快若闪电。
“唰——！”
迪卢克微微侧身，势大力沉的短棍擦着他的红发掠过。
马特·默多克立即变招，棍尾回挑，直击太阳穴——
“铛铛铛——！”
黑岩斩刀仍背在背后未出鞘，迪卢克仅用手臂的臂铠格挡，金属碰撞的火星在夜色中迸溅。
反震力让马特·默多克手腕发麻，但他攻势不减，短棍如毒蛇般连续点向迪卢克周身要害：膝窝、肋间、喉结……
但每一击都被迪卢克精准预判。
在马特·默多克的攻击再次落空后，迪卢克终于反击。
他的手掌，如铁钳般扣住马特·默多克持棍的手腕，一记过肩摔将这位夜魔侠重重砸向地面。
马特·默多克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立即团身翻滚，勉强卸去部分冲击，但迪卢克的靴底已经袭来。
“砰——！”
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将马特·默多克踢飞出五米远，后背撞在集装箱上，金属壁面凹陷出人形轮廓。
短棍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马特·默多克咳出一口血，却再次挣扎着站起。他的头盔和战衣多处破裂，但气势却依然锐利。
“够了。那个菲谢尔很安全。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迪卢克终于开口，声音冷如寒冰。
夜风卷起地面的尘埃，十几具尸体静静躺在不远处，见证着这场不对等的较量。
马特·默多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强站直了身体，声音坚定而低沉的说道：
“咳咳…每个生命都值得被救赎，都应该有第二次机会。即使是一名罪犯，他也曾是上帝的孩子。”
闻言，迪卢克冷笑一声，手指向集装箱里瑟瑟发抖的女孩们，语气森寒的说道：
“那你就去告诉那些被绑架，被贩卖到世界各地的女孩，告诉她们！那些渣滓值得第二次机会。
你要是真有勇气去说，我可以考虑放这些人渣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马特·默多克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声音有些艰涩的辩解道：
“暴力没办法彻底根治问题！当一个人用私刑杀死一名罪犯时，另一名罪犯就已经诞生了。
需要被终结的是犯罪，而不是罪犯。”
迪卢克突然他向前一步，看着马特·默多克，说道：
“你是一名律师，你应该很清楚，一条黑色产业链的形成，绝对不止某一个或者一群人在发力，而是一个大集团。
你把他们送进监狱，最多一个月，甚至是一个星期！他们就会被放出来，然后继续他们之前的生意，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而你，赢得了英雄的名誉，司法系统赢得了公正的噱头。
那到底是谁输了？没错！就是那些把你捧成了英雄的受害者们。”
然而，马特·默多克没有退缩，侧着头坚定地说道：
“但这不是放弃底线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角色对调，别人觉得你罪有应得呢？你会作何感想？！
当每个人都自诩正义时，世界只会剩下私刑和暴政！”
迪卢克再次逼近，声音突然带上了几分危险，说道：
“呵！底线？当那些女孩在集装箱里腐烂时，你的底线能给她们什么？！”
他猛地扯开一个集装箱的门，里面散落着带血的手铐，一阵可怕的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让马特·默多克忍不住连退数步。
马特·默多克的呼吸变得沉重，但他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说道：
“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审判，而我也会尽我一切所能，让这些罪犯终生都在牢狱当中度过，为他们的罪行而忏悔。
这些受害者我也会拼尽全力，为她们讨回公道，争取她们应得的合法权益。”
“这些话，你能说服自己吗？”
海风突然变得猛烈，吹散了迪卢克最后一句话的余音。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只有远处警笛声在渐渐逼近。
最终，马特·默多克轻声说道：
“我宁愿拯救一个可能悔改的罪人，也不愿错杀一个可能向善的灵魂。”
迪卢克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黑暗，只留下一句话：
“愿你永远不会看到，你今天放走的恶魔明天制造的尸体。”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马特·默多克望着迪卢克离去的背影，突然大声喊道：
“那谁来监督你们这些‘执法者’？！”
迪卢克没有回头，声音随风飘来：
“那些再也无法开口的受害者。”
响亮的警笛声渐近，马特·默多克站在原地，耳边回响着获救女孩们的啜泣声，以及迪卢克最后的诘问：
“有时候最大的仁慈，就是确保某些罪恶永远不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