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娴和安子超,安子山回到落凤坡,安子超和安子山都要到尤阿牛家帮忙。一来是隔壁邻居,互帮互助是常事。二来安子超是尤家的毛脚女婿,在这种重要场合不能缺席。
安子娴只好一个人去看新房子,推开厚重簇新的大门,安子娴很满意,这里的工匠没有偷工减料一说,每一道工序都做到尽善尽。宽敞的院子铺满了平整的石板,每一块石板都打磨的光滑如砖,可见石匠师傅们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安子娴对这些匠人充满了深深的崇敬之心。
院子东边是三个从高到底的蓄水池,这样设计有过滤水质的作用,还起到预防火灾,三个蓄水池起到灭火器的作用。池边还有一个亭子,有圆石桌,四个石凳子。想想夏天坐在池子边,观花赏月,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三合院的房子中规中矩,虽然是泥墙,但是外面涂上了一层白石灰,掩盖了黄色的泥巴墙,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就像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显的气质出众。
安子娴在每间屋子里转了一圈,家具基本上都已经打制完毕,等着清扫和安置。因为衣橱是用香樟木所制,因此,每一个房间里都有浓浓的香樟味。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地砖,这种安子娴熟悉的环境,让她找到了家的感觉。
后院也是一排三合院,比前院稍小些,院子里只铺了几条石子,空出来的地方要种花草,东墙边依旧是一排蓄水池,几个石匠在做最后的收尾工程。安子娴对这个新家满意极了。这是占地面积两亩的豪宅,八十多两的银子,花得太值了。
她前世六十几万的二手房,和眼前的房子比起来,屁都不是。什么样的房子住在里面最舒适?那就是这种不高不低的平房,能吹到自然风,能晒到太阳,开后窗看到山,开前窗看到河。人类来源于泥土,也离不开泥土。越是接近地气,越是让人舒服。
安子娴回到家里,看到杨丛仁在为民小店里,一边守店一边算账。看到安子娴,他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和安子娴打招呼,叫了一声:安姑娘。
杨丛仁自从到安家做账房先生后,由于饭菜管饱,加上不用在看家里那个悍妇的嘴脸,心情舒畅,人也就变得足够的精神,原本枯黄干瘦的脸,也变得白净饱满起来。
安子娴说:都是自己人,杨叔无需太客套,不用太操劳,累了就休息,身体要紧。杨丛仁被安子娴的话,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忙不迭的点头:我晓得,我晓得。
安子娴回到家里,家里静悄悄的,那些做针线活的女工,都拿了活回家去做,原本热闹拥挤的草棚子,显得空旷而冷清。朱氏和杨氏到隔壁帮邻居尤大娘家帮忙,只有在角落里,张静雅领着肖大妮,肖月季,安桐树媳妇等,五六个女人在裁剪布料。
安子娴走过问:你们谁会做蚊帐?张静雅和肖月季都说不会,她们家也用不起蚊帐。这里人驱蚊的方式,就是燃烧艾叶,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买回驱蚊丸,放在香炉里焚烧。
安桐树媳妇弱弱的说:我在镇上姑姑家呆过一段时间,和表姐一道做过帐子。安子娴大喜,那你等会和张静雅到新房子是量了一下床的尺寸。然后,每一张床都要做两顶帐子,一顶用细棉布,一顶用纱布。安桐桐媳妇紧张的说:我怕做不好。安子娴说:先用细棉布练练手,做坏了也不要紧。安桐树媳妇才敢点头答应。
安排好了一切,安子娴空闲下来,有心到隔壁帮尤大娘家忙。但她发觉现在大家都有意无意不让她干活了。她一动手,就会有人说:安姑娘,你歇着,我来做。她可不是祥林嫂,而是这些人对她的关爱和尊重。她也懒得给尤大娘家添乱,那就到床上美美睡一觉吧。说不定周公会带着她,回到前世生活过的地方,见到她那些念念不忘的亲戚好友。
在清河县梧桐小区七幢五零二室。大雨停了,天空中白云和乌云掺半,都在想争夺霸空权。山峦被白雾包裹着,有一条彩虹横跨整个小城。让这个普通的小山城变得梦幻而迷离。
安子弦坐在阳台上,看着云层中惨白的太阳发呆。她是这个世界陌生的借居者,她的家乡在遥远的天外。此时,曾经的黄泥村是黑夜,还是像这里一样是日落黄昏?父母在做什么呢?不知他们的身体可安好?大哥娶上媳妇了没?二哥有没有考上秀才?不知道二牛哥回来了没有?
她被困在这钢筋水泥筑成的鸟巢里,看不到曾经熟悉的田地,河流,野菜和柴禾。虽然这里也有山,但那些山离她很远,远到只能看到轮廓。她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在岸边挣扎着想要回到水里。水离她那么近,可她却永远也到不了。
安阿婆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就忙着收拾打扮,虽然不适合涂脂抹粉,但擦一点雪花膏,抹一点护手霜还是很有必要的。她在镜中左顾右盼,到了城里之后,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她的老脸变白了。
虽然说一白遮百丑,但她已经是个七十三岁的老妇,无论多白也无法返老还童。她为自己一去不返的青春叹了一口气,趁现在还能唱能跳,就别窝在家里。
安阿婆到阳台邀安子弦,希望她也一起到公园里玩玩,别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得到的依然是:我不想去,奶奶你自己去吧,路上注意车辆,早点回家。安阿婆背上小包,蹭蹭下楼了。
安子弦有点佩服自己的奶奶,七十多岁的人了,每天爬五楼,还能一天来回好几趟。她是回到家就不想下楼,而到了楼下就不想再爬上来。买电梯房这辈子就不要再指望,换房子还可以考虑。
安国庆洗好碗筷,打扫好卫生,然后把晒在阳台上的衣服拿回家,在把母亲和女儿的衣服,分别送到她们房里。做完这一切,他一天的工作也算完成了。作为一个靠母亲和女儿养活的废物点心。他还是有软饭男的觉悟,把家务做得得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