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缠魂绕梦的“海蛇”终于被他捏在了手里,虽然……过程有点他妈的不太对劲。
他想起了几分钟前车厢里的景象,胃里还有点抽抽。
许忠义身边那个孙师傅,徒手把人撕开……那画面太美,他现在都不敢细想。
还有那个藏在阴影里的枪手,子弹跟长了眼睛似的,说打你左腿绝不打右腿。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陈恭如心里嘀咕,这许忠义到底是靠什么喂饱这两尊大神的?
钱?那得是多少钱?
他感觉自己那点薪水,估计都不够给那“芭比”买护手霜的。
“站长,人控制住了。”手下的话把他拉回现实。
陈恭如清了清嗓子,努力把脸上那点不自然压下去,转向许忠义,准备说点场面话,把这次差点搞砸的行动圆回来。
功劳是他的,面子也得是,至少……表面上是。
他刚酝酿出个开头:“许主任……”
异变陡生!
那个本该死透了的松本,竟猛地睁开眼,像条濒死的毒蛇,手猛地抓向地上掉落的手枪!
“砰!”
枪声几乎在同时响起。
是那个影子般的枪手陆文章。
第一枪精准地打飞了手枪,火星四溅。
当他冷着脸要开第二枪时,许忠义慢悠悠地开口了:“老陆,留个喘气的。”
第二颗子弹擦着松本的脸颊飞过,留下一条火辣辣的血痕,钉在地板上,袅袅青烟带着死亡的气息,嘲笑着松本的垂死挣扎。
陈恭如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吼:“拿下!给我拿下!”
等特务们七手八脚把疯狂挣扎的松本彻底制服,陈恭如才感觉心跳缓过来点。
他看向许忠义,眼神复杂,既有后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风头又被抢了”的憋闷。
他硬着头皮,拱了拱手:
“许主任手下,真是藏龙卧虎……佩服!这次,多亏你了!”
许忠义多精的人啊,一眼就看穿这位新站长那点小心思——既想摘桃子,又怕桃树主人不高兴。
他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谦逊笑容,递过去一个软乎乎的台阶:
“陈站长言重了。我这两个不成器的手下,就是手痒,见不得小鬼子蹦跶,顺手帮了点小忙,算是公民义务。
倒是我们,差点干扰了陈站长您的周密布局,该我赔罪才是。以您的运筹帷幄,拿下这几个小丑,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
这话听着就舒坦!陈恭如脸上的肌肉立刻松弛下来,笑容也变得真心实意了几分。他心里暗赞:会做人!难怪上峰都喜欢他!这人能处!
“许主任太谦虚了!功劳簿上,绝对少不了你这一笔!回去我定向局座禀明!”
陈恭如拍着胸脯,感觉腰杆又硬了。
一个活着的樱花特工!这可比一堆死尸值钱太多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凭着这份大功,在保密局步步高升的场景了。
“八嘎!不许动我的东西!”被按在地上的松本,看到特务们开始检查他随身的小提琴盒,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挣扎得更加剧烈。
盒子里,除了一把精致的小提琴,空空如也。
陈恭如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最重要的细菌档案呢?难道情报有误?还是说,有别的鱼漏网了?
“陈站长是在找资料?”许忠义适时开口。
“唉,不瞒许主任,”
陈恭如叹了口气,“根据情报,他们应该随身带着一份极其重要的细菌档案才对,可现在……”
许忠义踱步到松本身边,像欣赏一件古董似的打量着他,慢条斯理地说:
“陈站长,您想想,这么要命的东西,如果不带在身上,他们能放心?既然找不到实物,那只有一个解释……”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松本那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所有的秘密,都装在这里面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位,恐怕就是个活体U盘,过目不忘。刚才逃跑的时候,他那些同伴可是拼了命地在护着他,给我手下制造了不少麻烦。要不是老陆枪法好,隔着人缝都能给他腿上来一下,这会儿,他早溜没影了。”
旁边的陆文章配合地点点头,言简意赅:“是,他很关键。”
陈恭如猛地一拍大腿!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他再看向松本,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炽热,那目光,就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一块肥肉!柳暗花明啊!最重要的情报,果然还是落在他手里了!
松本的反应更是印证了这一点,他面如死灰,挣扎得更凶了,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哈哈哈!好!太好了!”陈恭如忍不住笑出声,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给我看好他!掉一根头发,我唯你们是问!”
外面的雨更大了,但陈恭如心里晴空万里。
事业第二春,这不就来了么!
下车前,陈恭如没忘给旁边那个一直哆哆嗦嗦、看起来吓坏了的“小角色”燕文川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燕文川则回以一个受宠若惊、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演技堪称影帝级。
许忠义也走过去,拍了拍燕文川的肩膀,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燕兄弟,是个人才。在我这儿,大门随时为你敞开。遇上难处,随时来找我。”
“是是是,多谢许主任!多谢许主任!”燕文川点头哈腰,心里却乐开了花。计划通!第一步,成功引起注意!
“老师!”
火车一到江城站,两个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来。
左边那个,壮实得像头小牛犊子,嘴角留着点胡茬,看着憨厚中带着点精明,是技术处处长蔡老四。
右边那个,瘦削精干,眼神跟鹰隼似的,是情报处处长娄海平。
这两人,都是陈恭如的得意门生。
当然,按照某种不可言说的“潜规则”,站长的学生里,总得有个“自己人”。
那个看起来憨憨的、有点贪财好色嫌疑的蔡老四,其实就是代号“火鸟”的卧底,内心清澈,信仰坚定。
“哎,工作场合,叫站长。”
陈恭如摆摆手,故作严肃,眼底却带着笑意。有自己人就好办事。
“是!站长!”
两人挺胸抬头,声音洪亮。新站长来了,他们总算不用再看姚副站长那伙人的脸色了。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忠义许主任,东北行营督察处的,现在兼任咱们局督查室主任。”
“许主任好!”蔡老四和娄海平立刻敬礼,态度恭敬。
许忠义微笑着回礼,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站台另一角。
那里,火车上那个骂骂咧咧的进步女青年窦婉茹,正和一个穿着短衫的老头低声交谈着——正是江城地下组织的负责人,老马马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