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的夜风裹挟着草木的湿气,吹在沈砚流血的胳膊上,带来一阵刺痛。他背靠一棵粗壮的榕树,紧握匕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小路尽头——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树林间来回晃动,像一条条毒蛇的信子,搜寻着他的踪迹。
“沈砚,别躲了!你跑不掉的!”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得意,“鬼面大人说了,只要你交出影罗令和地图,就留你全尸!”
说话的是影卫小头目,外号“秃鹫”,刚才在楚家老宅,就是他带着人偷袭。沈砚认得他,左眼角有一道疤痕,下手阴狠,惯用一把淬毒的短刃。
沈砚没有应声,而是缓缓后退,脚步轻缓地踩在落叶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知道,硬拼绝非上策,追兵足有二十余人,且个个手持武器,还有警察在外围封堵,唯有利用地形周旋,才能找到突围的机会。
这条小路是楚振雄特意挑选的,两侧树林茂密,且中段有一处天然形成的低洼地,常年积水,泥土松软,稍加利用就能形成陷阱。刚才掩护众人撤离时,沈砚就特意留意了这里,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快速卸下身上的背包,掏出里面的绳索和几块备用的金属打火石,手脚麻利地在低洼地周围布置起来——将绳索一端固定在树干上,另一端拉成隐蔽的绊索,又在松软的泥土上撒了些碎石,掩盖陷阱的痕迹。做完这一切,他迅速退到一棵大树后,屏住呼吸,等待追兵入网。
“老大,这里有脚印!”一名影卫的声音传来。
“追!他跑不远!”秃鹫的声音带着急切,“鬼面大人有令,必须在天亮前抓到他,耽误了大事,谁都担不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二十余名影卫鱼贯而入,手电筒的光柱照亮了沈砚刚才停留的榕树,却没发现藏在树后的他。秃鹫走在最前面,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左眼角的疤痕在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
当他走到低洼地边缘时,沈砚猛地拉动了绊索!
“哗啦——”
绳索瞬间绷紧,几名走在前面的影卫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直接摔进了松软的泥地里,挣扎着难以起身。后面的影卫来不及刹车,纷纷撞在一起,场面瞬间混乱。
“不好!有陷阱!”秃鹫怒吼一声,刚想下令撤退,沈砚已如猎豹般从树后窜出。
他没有恋战,直扑落在最后面的两名影卫。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挑断了一人的手腕筋,那人惨叫着松开手电筒;另一人刚举起短刀,就被沈砚一记沉砂掌拍在胸口,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当场瘫倒在地。
“抓住他!”秃鹫反应过来,挥刀朝着沈砚砍来。
沈砚侧身躲过,借着混乱的场面,在影卫之间灵活穿梭。他的沉砂掌讲究快、准、狠,每一击都直击要害,影卫们虽然人多,却被他搅得阵脚大乱,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围攻。
但影卫毕竟训练有素,很快就稳住了阵脚,重新将沈砚包围。秃鹫手持淬毒短刃,步步紧逼,眼神阴鸷:“沈砚,你的身手确实不错,但今天,你插翅难飞!”
他挥了挥手,几名影卫同时出手,短刀从不同方向刺向沈砚,封死了他所有退路。沈砚眼神一凝,不退反进,匕首格挡开正面的攻击,同时身体猛地一矮,右腿横扫,将两名影卫绊倒,顺势滚到泥地里,避开了侧面的刀锋。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秃鹫抓住破绽,淬毒的短刃朝着他的后背刺来!沈砚只觉背后一凉,下意识地侧身,短刃还是划破了他的肩胛骨,黑色的毒液瞬间渗入伤口,带来一阵麻痹感。
“中了我的毒,你活不过半个时辰!”秃鹫得意地狞笑,“现在交出影罗令和地图,我还能给你解毒!”
沈砚咬紧牙关,强忍着伤口的麻痹和疼痛,反手一刀,逼退秃鹫。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战斗,否则毒液扩散,后果不堪设想。祖父的医书里记载过这种蛇毒的解法,需要用新鲜的鱼腥草和薄荷捣碎外敷,但此刻显然没有这个条件,只能靠内力暂时压制。
他运转体内内劲,汇聚到受伤的肩胛骨处,暂时阻断毒液扩散,同时眼神变得愈发凌厉。既然无法速战速决,就只能冒险一搏!
沈砚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一名影卫的短刀刺向自己的小腹。就在刀刃即将碰到衣服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匕首同时刺入他的喉咙。借着对方身体的掩护,沈砚快速移动到秃鹫身后,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别动!”沈砚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动,我杀了他!”
影卫们瞬间停住脚步,面面相觑,没人敢再上前——秃鹫是鬼面身边的得力干将,他们没人敢承担失手害死他的后果。
秃鹫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嘴硬:“沈砚,你不敢杀我!杀了我,鬼面大人会让你死无全尸!”
“是吗?”沈砚的匕首又贴近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渗出鲜血,“我现在已经中了毒,横竖都是一死,拉着你垫背,也不算亏。”
秃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语气软了下来:“你……你想怎么样?”
“放我走。”沈砚语气平静,“让你的人退后,给我准备一辆车,否则,我们现在就同归于尽。”
“我……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鬼面大人。”秃鹫说道,眼神闪烁。
“可以。”沈砚点点头,“给你一分钟,要是得不到答复,我就送你上路。”
秃鹫连忙掏出腰间的通讯器,按下通话键,语气急切:“鬼面大人,沈砚抓住我了,他让我放他走,还要一辆车……”
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给他车,放他走。”
秃鹫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鬼面会这么痛快答应,但还是不敢违抗,对着影卫们挥了挥手:“让开,给沈先生准备一辆车!”
影卫们缓缓退后,让出一条通道。一名影卫快速跑去开车,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小路路口。
“车来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秃鹫说道,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沈砚没有立刻放手,而是押着他缓缓走向轿车,直到走到车门口,才猛地将他推开,同时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秃鹫跪倒在地,一时无法起身。
“告诉鬼面,隐龙谷的秘典,我会亲手毁掉,他的算盘,打错了。”沈砚冷冷说完,快速钻进轿车,发动引擎,朝着清迈大学的方向疾驰而去。
影卫们想要追赶,被秃鹫喝止:“别追了!鬼面大人有令!”他看着沈砚的车消失在夜色中,眼神里满是怨毒,拿起通讯器,“鬼面大人,沈砚已经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通讯器里沉默了片刻,才传来鬼面冰冷的声音:“不用追了。他中了我的毒,就算拿到解药,也会留下后遗症。通知下去,按原计划行动,明天一早,出发前往隐龙谷。”
“是,鬼面大人。”秃鹫应下,挂了通讯器,眼神阴鸷地看向沈砚离去的方向——他不明白,鬼面为什么要放沈砚走,但他知道,这个男人,迟早会成为他们的大麻烦。
沈砚驾驶着轿车,一路疾驰。伤口的麻痹感越来越强烈,他咬着牙,强撑着意识,不断运转内劲压制毒液。轿车驶入清迈大学校园时,他终于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猛地踩下刹车,停在了校园的僻静角落。
他挣扎着推开车门,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朝着他跑来——正是楚清欢、林峰和楚振雄。
“沈砚!你怎么样?”楚清欢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看到他满身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中了点毒。”沈砚虚弱地笑了笑,身体一软,差点摔倒,被林峰及时扶住。
“快,扶他到公寓里!”楚振雄连忙说道,“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解毒的草药,是清迈当地治疗蛇毒的偏方,应该能缓解他的症状。”
众人扶着沈砚,快速走进附近的一栋学生公寓——这是楚家在清迈大学的产业,专门租给华人学生,隐蔽性极强。走进公寓房间,楚振雄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草药,捣碎后敷在沈砚的伤口上。
草药的清凉感瞬间缓解了麻痹和疼痛,沈砚深吸一口气,感觉好了许多。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刚才在小路上,我听到秃鹫和影卫的对话,提到了楚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一直在打听隐龙谷的事。”
楚振雄的脸色瞬间变了:“是楚明!他是我远房堂弟,三个月前从曼谷来清迈,说是投奔我,帮我打理生意,没想到,他竟然是坤沙安插的内奸!”
“楚明?”沈砚睁开眼,“他有没有参与这次偷袭?”
“应该没有,他今晚一直留在楚家老宅,说是帮忙收拾东西。”楚振雄语气凝重,“但他肯定把我们的行踪泄露给了坤沙,否则,秃鹫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楚家老宅。”
“这个楚明,必须尽快解决掉,否则,我们的行动会一直被坤沙掌握。”林峰说道,眼神里满是杀意。
“不行。”楚振雄摇了摇头,“楚明在清迈的华人圈子里有些人脉,而且深得我父亲的信任,没有确凿证据,贸然动他,会引起楚家内部的动荡,反而对我们不利。”
沈砚点点头,认同楚振雄的说法:“暂时先不动他,我们假装不知道他是内奸,继续按原计划行动,或许还能利用他,给坤沙传递假消息,扰乱他们的部署。”
“这个主意好。”楚清欢说道,“我们可以故意透露,明天下午才会前往双龙寺探查,让楚明把消息传给坤沙,这样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众人商议完毕,沈砚靠在沙发上,再次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想刚才和影卫的打斗——秃鹫提到,鬼面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前往隐龙谷,这意味着,他们只剩下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必须赶在鬼面前面,找到隐龙谷的入口,破解机关。
“对了,沈砚,华人商会那边传来消息,说坤沙最近从海外调来了一批重型武器,部署在双龙寺附近,看样子,是要强行炸开隐龙谷的石门。”楚振雄突然开口,语气凝重。
“强行炸开?”沈砚睁开眼,眉头皱了起来,“隐龙谷的石门是用特殊石材建造的,而且后面有机关守护,强行炸开,很可能会触发机关,导致整个山谷崩塌。鬼面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他已经找到了破解机关的方法,炸开石门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楚清欢猜测道,“或者,他根本不在乎秘典,只是想毁掉隐龙谷,断绝我们的念想。”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必须尽快行动。”沈砚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坚定,“现在是凌晨三点,我们休息三个小时,六点准时出发,前往双龙寺,务必在鬼面前面找到隐龙谷的入口。”
“好。”众人点点头,各自找地方休息。沈砚躺在沙发上,却毫无睡意,伤口的疼痛虽然缓解了,但心中的紧迫感却越来越强烈。
他拿出影罗令和完整的地图,借着台灯的光线仔细查看。地图上标注的隐龙谷入口,在双龙寺后山的瀑布后面,石门需要影罗令才能打开。而三道机关——毒雾阵、流沙坑、断龙桥,分别分布在从石门到秘藏的必经之路上,每一道机关都有对应的破解提示,比如毒雾阵需要用薄荷和艾草驱散,流沙坑需要沿着特定的石板行走,断龙桥需要快速通过,不能停留。
“这些破解提示,会不会是祖父故意留下的?”沈砚喃喃自语,心中越发确定,祖父当年将地图交给楚家,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有沈家后人来毁掉秘典,彻底瓦解影罗组织。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鬼面有秘钥,小心断龙桥。”
沈砚的心头猛地一跳——是谁发来的短信?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号码?又怎么知道鬼面的计划?
他快速回复短信,询问对方的身份,但对方再也没有回复。沈砚看着短信内容,陷入了沉思——这个神秘人,似乎对鬼面的计划了如指掌,而且是在提醒他。会是楚家的人吗?还是祖父当年在清迈认识的其他故人?
这个疑问,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但他没有时间深究,只能将短信内容记在心里,提醒自己格外小心断龙桥。
凌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清迈大学的校园里已经有了早起的学生。沈砚和众人收拾好行装,带上武器和地图,悄悄离开了公寓,朝着双龙寺的方向而去。
车子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沿途的寺庙已经开始敲响晨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息。沈砚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今天将是一场硬仗,无论是隐龙谷的机关,还是鬼面的埋伏,都可能让他有去无回。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勇往直前。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双龙寺附近的山脚下。双龙寺依山而建,金碧辉煌的佛塔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前来朝拜的游客已经陆续上山。
“我们从后山上去,那里人少,不容易被发现。”楚振雄说道,将车子停在一处隐蔽的停车场,“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瀑布。”
众人点点头,跟着楚振雄,沿着一条狭窄的石阶小路,朝着后山走去。小路两旁草木丛生,晨露打湿了衣衫,带来一阵凉意。沈砚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张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走到半山腰时,前方的小路突然被一道铁丝网拦住,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用泰文和英文写着“禁止通行,危险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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