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警笛划破明州的夜空，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的水花打在护栏上，像急促的鼓点。沈砚坐在副驾，左手攥着母亲微凉的手，右手紧紧按着怀里的青铜令牌——令牌又开始发烫，绿光透过工装布料映出来，在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比在仓库时更急，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预警。
“砚儿，你爸他……不会有事吧？”母亲靠在椅背上，声音还在发颤，眼角的泪痕没干，手里紧紧攥着沈砚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一直揣在兜里。
“不会的，妈。”沈砚侧过头，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警察已经提前联系医院保安了，会守住病房，宋明远的人进不去。”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慌得厉害——宋明远连炸弹都敢用，说不定早就安排了人手混进医院，就等他们送上门。
旁边的张磊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沈砚，对不起。要是我当初没被宋明远威胁，没传假消息，也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他手里还握着那根生锈的钢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等会儿找到王爷爷，我一定冲在前面，就算拼了命，也得把他救出来。”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事别想了，现在咱们是一起的。”他想起张磊之前偷偷报信、递苹果、给打火机，心里清楚，这小子只是嘴硬心软，本质不坏。
警车刚停在医院门口，就看到穿制服的保安跑过来，脸上满是急色：“警察同志！刚才有三个穿黑西装的人，带着个老人往地下室走，我们想拦，被他们用刀威胁了！”
“老人是不是头发花白，背有点驼，还穿着病号服？”沈砚立刻站起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肯定是王爷爷！
“对！就是他！”保安点头，“他们往负二楼的旧地下室走，那边早就不用了，只有个小楼梯间能进去，门还被锁着！”
“所有人跟我来！”带头的警察大手一挥，带着队员往住院部跑。沈砚扶着母亲，和张磊跟在后面，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住院部的楼梯间里一片昏暗，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又灭，照得墙壁上的斑驳痕迹忽明忽暗。到了负二楼，尽头果然有扇铁门，锁上锈迹斑斑，门把手上还缠着根断了的麻绳，显然是刚被人弄开的。
沈砚掏出青铜令牌，刚靠近铁门，令牌的绿光突然暴涨，烫得他手心发麻。他把令牌贴在铁门上，“咔嗒”一声轻响，铁门居然自己开了——门后不是预想中的通道，而是一面砖墙，墙上刻着个模糊的“沈”字，和令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墙有问题。”张磊上前敲了敲，声音发空，“后面是空的，应该有暗门。”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扳手——是刚才在警车上从工具箱里借的，对着砖墙的缝隙撬了起来。
“小心点，别弄出太大动静。”沈砚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墙面——“沈”字的下方有个小小的凹槽，正好能放下令牌。他把令牌嵌进去，凹槽突然发出红光，砖墙缓缓向侧面移动，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里面飘出淡淡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艾草香。
“是王爷爷的艾草！”沈砚心里一紧——王爷爷一直带着艾草香囊，这味道不会错。他掏出缠了黑布的手电筒，率先走进通道，张磊握着钢管跟在后面，警察和母亲走在最后。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墙壁上渗着水珠，滑腻腻的，时不时有小石子从头顶掉下来。走了大概五十米，前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是石块掉落的声音！
“小心！”沈砚猛地回头，推开身后的母亲和张磊。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溅起的碎石擦过他的胳膊，划出一道血痕。
“沈砚！你没事吧？”张磊连忙扶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布，帮他按住伤口，“这肯定是宋明远设的陷阱，故意引我们进来！”
沈砚摇摇头，擦了擦胳膊上的血：“没事，小伤。继续走，王爷爷还在里面等着我们。”他握紧手电筒，往前照去——通道尽头有片光亮，隐约能听到人的说话声。
走近了才看清，尽头是个不大的地下室，中间绑着个人，正是王爷爷！他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着，头发凌乱，病号服上沾了不少灰尘，却依旧挺直着背，看到沈砚，眼里立刻亮了起来，拼命挣扎着想要提醒什么。
地下室里有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里握着铁棍，正对着王爷爷骂骂咧咧：“老东西，别装硬气！宋总说了，再不说矿石在哪，就把你扔在这里喂老鼠！”
“放开他！”沈砚大喝一声，举着手电筒冲过去。两个男人没想到会有人进来，愣了一下，随即挥着铁棍迎上来。张磊立刻跟上，钢管横扫，打在左边男人的膝盖上，男人疼得单膝跪地，沈砚趁机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右边的男人见同伴被打倒，转身想跑，却被冲进来的警察按住，反手铐住了手腕。“老实点！”警察把他按在地上，开始搜身，从他口袋里掏出个对讲机，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沈砚赶紧跑过去，解开王爷爷身上的绳子，撕掉他嘴上的胶带：“王爷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王爷爷喘着气，摸了摸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沈砚：“我没事……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艾草，晒干的，你之前帮我热敷用的那种……我知道宋明远要找矿石，这艾草能克制矿石里的‘戾气’，你拿着，待会儿用得上。”
沈砚接过布包，艾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暖得他心里发颤。他想起第一次在小区清理垃圾，王爷爷递来的热豆浆；想起老人教他辨认艾草，说“这东西能驱寒，还能安神”；想起昨晚在病房，老人把半块令牌交给自己，说“沈家的后人，不能输”。原来王爷爷早就把他当成了亲人，什么都为他着想。
“谢谢您，王爷爷。”沈砚把布包揣进怀里，和令牌放在一起，“我们现在就带您出去，找医生检查一下。”
“不行！”王爷爷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定，“矿石还在里面，宋明远的目标是矿石，他肯定还在地下室深处等着我们。要是我们现在走了，他拿到矿石，不仅你爸的病治不好，整个明州都会有危险！”
“矿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宋明远这么执着？”沈砚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王爷爷叹了口气，指着地下室深处的一扇石门：“那里面就是矿石存放的地方。这矿石不是普通的石头，是沈家祖上传下来的‘沉砂矿’，能治你爸的病，还能增强沉砂掌的功力。但这矿石有‘戾气’，要是被心术不正的人拿到，会变得暴躁嗜血，宋明远想靠它控制手下，垄断明州的矿脉生意。”
沈砚心里一震——原来矿石还有这么大的秘密！难怪宋明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甚至连炸弹都敢用。
“警察同志，你们在这里保护王爷爷和我妈，我和张磊进去找矿石，顺便看看宋明远的动向。”沈砚转身对警察说，他知道里面危险，不想让更多人卷进来。
“不行！太危险了！”警察立刻反对，“我们跟你一起进去，多个人多份保障。”
“不用。”沈砚摇了摇头，拍了拍怀里的令牌，“这令牌能感应危险，我和张磊进去更灵活，你们在这里守住，防止宋明远的人反扑。”他看了张磊一眼，张磊立刻点头：“我跟你去，咱们一起。”
王爷爷从布包里抓出一把艾草，分给沈砚和张磊：“把艾草揣在兜里，能减弱矿石的‘戾气’，也能预警。要是遇到危险，艾草会变热，你们就赶紧退出来。”
沈砚和张磊接过艾草，揣进兜里，然后朝着石门走去。石门上刻着沈家的族徽，雄鹰展翅，爪子下抓着“沉砂矿”三个字，门中间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合在一起的青铜令牌。
沈砚把令牌嵌进去，石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淡淡的绿光，比令牌的光更柔和，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混合着艾草的清香，让人精神一振。
“小心点。”沈砚握紧短棍，率先走进去。里面是个不大的石室，中间放着个石盒，石盒上刻着复杂的花纹，绿光就是从石盒里透出来的。石盒旁边没有宋明远的人，只有一张纸条，放在石盒上。
沈砚拿起纸条，上面是宋明远的字迹，潦草而疯狂：“沈砚，矿石在石盒里，想要拿它救你爸，就来明州旧矿场。记住，一个人来，别带警察，别带张磊，更别带王爷爷。要是敢耍花样，你爸的病就再也治不好了——我在矿场放了能加重他病情的药，只有我有解药。”
纸条下面还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旧矿场的位置，旁边写着“凌晨五点，过时不候”。
“又是陷阱！”张磊气得把纸条攥成一团，“他就是想引你一个人去，好趁机抢令牌和矿石！”
沈砚没说话，走到石盒前，慢慢打开。石盒里放着一块拳头大的矿石，通体翠绿，散发着柔和的绿光，表面光滑，摸起来温温的，没有一点“戾气”，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他想起王爷爷说的“艾草能克制戾气”，应该是石盒里垫着的艾草起了作用——石盒底部铺着一层晒干的艾草，和王爷爷给的一模一样。
“这矿石……真能治好我爸的病？”沈砚拿起矿石，放在手心，矿石的绿光映得他的手都绿了，怀里的令牌突然发出红光，和矿石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小小的光带。
“应该可以。”张磊凑过来看，“王爷爷说过，沉砂矿能治你爸的病，只要磨成粉，混在药里喝，就能缓解病情。”
沈砚把矿石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和令牌、艾草放在一起，然后盖上石盒：“我们先出去，把王爷爷和我妈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对付宋明远。”
两人走出石室，刚关上石门，就听到通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警察的喊声：“有人闯进来了！快拦住他们！”
沈砚心里一紧，和张磊立刻往回跑。刚到地下室，就看到五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刀，正和警察打斗。王爷爷扶着沈砚的母亲，躲在角落里，手里还握着根捡来的铁棍，警惕地盯着男人。
“是宋明远的人！”沈砚大喊一声，举着短棍冲过去。张磊也跟着冲上去，钢管横扫，打在一个男人的背上。沈砚想起沉砂掌的进阶招式，沉肩坠肘，一掌打在男人的胸口，男人踉跄着倒在地上。
怀里的艾草突然变热，沈砚心里一警，侧身躲开身后男人的刀——刀擦着他的腰划过，划破了工装，却没伤到皮肤。他趁机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刀“哐当”掉在地上，再一拳打在他的脸，男人疼得叫出声。
很快，五个男人都被制服了。警察把他们铐起来，开始审问，其中一个男人熬不住，说了实话：“宋总在旧矿场装了炸弹，还安排了十几个兄弟等着，只要沈砚一到，就炸了矿场，把他和矿石一起埋在里面！”
“什么？”沈砚心里一沉——宋明远居然想同归于尽！
王爷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手：“别慌，孩子。沉砂矿不仅能治病，还能感应炸弹的引线，只要你带着它，靠近炸弹，矿石会变烫，咱们就能找到炸弹，拆了它。”
沈砚点点头，握紧怀里的矿石——绿光依旧柔和，却像是给了他力量。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离宋明远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我们现在就去旧矿场。”沈砚对警察说，“你们先把王爷爷和我妈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去矿场外围埋伏，等我信号就冲进去。”
“不行，太危险了！”母亲拉住他的手，眼泪又掉了下来，“砚儿，咱们不去了好不好？你爸的病可以慢慢治，我不能没有你……”
“妈，我必须去。”沈砚擦了擦母亲的眼泪，语气坚定，“宋明远不除，我们永远不得安宁，他还会伤害更多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带着解药，治好爸的病。”
张磊也走过来，拍了拍胸脯：“阿姨，您放心，我会跟着沈砚，保护他的安全，我们一定一起回来。”
王爷爷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艾草香囊，挂在沈砚脖子上：“这香囊里加了朱砂，能增强矿石的感应，还能保你平安。记住，要是遇到危险，就默念你祖父教你的沉砂掌心法，矿石会帮你。”
沈砚接过香囊，贴身戴好，艾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警察安排了车，先送王爷爷和母亲去安全屋，沈砚和张磊则坐另一辆车，往旧矿场的方向去。车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却没带来一丝暖意——旧矿场在明州的郊区，荒凉偏僻，周围都是废弃的厂房，看起来阴森森的。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五点了。”张磊看了看手表，握紧了钢管，“沈砚，待会儿进去，你负责找宋明远和解药，我负责盯着周围的人，有情况我就喊你。”
“好。”沈砚点点头，摸了摸怀里的矿石——矿石还是温温的，没有变烫，说明暂时还没靠近炸弹。
车停在旧矿场门口，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废弃厂房的“呜呜”声。沈砚和张磊下了车，慢慢往矿场里走。矿场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嘴，等着他们跳进去。
就在这时，怀里的矿石突然变烫，烫得他手心发麻，怀里的令牌也开始发烫，红光和矿石的绿光交织在一起，指向矿场深处。
“炸弹在里面。”沈砚压低声音，对张磊说，“小心点，跟着我。”
两人慢慢走进矿场，里面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还有淡淡的火药味。走了大概一百米，前面突然传来宋明远的声音，粗哑而疯狂：“沈砚，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