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金殿内,锐金之气凝如实质,空气都带着切割皮肤的锋锐感。殿宇由白帝锐金与太白精金铸就,棱角分明,冷光四射,宛如一柄出鞘的巨剑矗立于浮空仙岛上。此刻,殿心核心的“铸剑室”中,更是金芒大盛,灼热与锋锐交织,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嗡鸣。
云斩月(庚金女帝)立于熊熊燃烧的“庚金道火”熔炉前。她身姿依旧挺拔如出鞘利剑,冷冽的铂金色肌肤泛着熔金般的光泽,高耸的白金金属质感发髻一丝不苟,唯有几缕淬火银丝垂落鬓角,被热汗微微濡湿。那身星陨秘银铠甲长袍勾勒出修长如刀削的体型,此刻小腹处已显圆润弧度,肌肤下隐约流动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仿佛内蕴一枚无上剑丸。
她眼神专注至极,眉心菱形裂空金晶闪烁着锐利光芒,正以指尖引动精纯无比的庚金本源,于虚空中勾勒、锤炼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剑符胚胎。每一次指尖划落,都带起一串耀眼的火花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符文流转,蕴含着斩断一切的极致锋芒。
楚萧站在稍远处,玄底鎏银的帝袍被灼热的气浪吹得拂动。他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剑符胚胎中蕴含的、足以轻易撕裂星辰的可怕锐气。这力量用于护身…未免太过刚猛暴烈,他不由微微蹙眉。
“嗤——!”
一声轻响,剑符胚胎骤然爆发出刺目银芒,旋即又迅速黯淡,表面浮现一丝极细微的裂痕。
云斩月动作一顿,周身无形的锋锐领域波动了一下,显示出她内心的不悦与…一丝极淡的烦躁。这已是第三次尝试将守护意念融入极致锋芒中,却总是失衡。过于锋锐则伤及本源,过于温和则失了庚金真意。为她自己炼剑从未如此艰难过。
楚萧见状,小心地上前几步,声音放得极轻,带着矿工观察矿脉时的审慎:“斩月,是不是…太锐了?孩子还小,怕是受不住这么强的金气。”
云斩月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却比平日少了几分冰冷:“庚金之道,唯精唯纯,唯锋唯锐。护身之物,岂能不锐?”她指尖再次凝聚金芒,试图修复那丝裂痕。
“理是这么个理。”楚萧挠了挠头,努力组织着语言,“但咱矿洞里都知道,再好的镐头,使猛了也崩刃。给孩子的东西,是不是得像那河里的鹅卵石,磨圆了棱角,光光滑滑的,握着不伤手,还能打着水漂玩?”
“鹅卵石?水漂?”云斩月终于侧过头,剔透如金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凡俗孩童的玩物,与她认知中杀伐护道的帝器,简直是云泥之别。
“对啊!”楚萧见有反应,来了精神,比划着,“就是那种,小小的,圆圆的,扔出去能在水面上蹦跶好几下…孩子们都喜欢。这东西不伤人,就是图个乐呵。护身的东西,是不是也得先让孩子觉得亲近,乐意戴着,而不是被它的锋芒吓着?”
他顿了顿,看着云斩月微微蹙起的秀眉,继续道:“就像我这矿镐,”他抬手,那柄缠绕九色神链、蕴含混沌与九大本源之力的归源之镐虚影在掌心浮现,气息平和而内敛,“现在能开山辟海,但最初也就是刨石头吃饭的家伙事,用得顺手,才有感情。孩子的物件,是不是也得有点‘顺手’、‘好玩’的念想在里头?”
云斩月沉默了。她看着楚萧手中那柄气息已然截然不同、却依旧保留矿镐形态的帝器,又低头看向自己腹中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波动,再看向那枚虽精致却过于锐利的剑符胚胎。锐利如她,此刻竟也觉得楚萧那粗浅的比喻,蕴含着某种她从未思考过的、名为“温情”的道理。
庚金之道,并非只有斩断。或许…还应有守护与成长。
她再次抬手,指尖庚金本源流淌而出,却不再是那般极致的锐利,反而融入了一丝罕见的柔和意蕴。那枚剑符胚胎再次被金芒包裹,但这一次,光芒温润了许多,表面的裂痕悄然弥合。
“过来。”她忽然开口。
楚萧立刻上前。
“引混沌气,稳火。”云斩月指令简短,指向那团跳跃的庚金道火。
楚萧毫不犹豫,掌心灰色气流涌出,温和而浩瀚的混沌气息融入火焰,原本狂暴灼热、时不时窜起锋利金焰的火舌,瞬间变得稳定而柔和,温度恒定在一个精妙的平衡点上。
云斩月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赏,动作行云流水,将重塑的剑符胚胎投入稳定后的火焰中淬炼。嗤嗤声中,剑符形态逐渐固化,变成一枚小巧玲珑、不足寸长的银色小剑,剑身流畅,线条柔和,锋芒内蕴,表面却流动着如水波般温润的光泽,更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混沌气息缠绕其上,使其不至于过分冷硬。
最后,她并指如剑,在自己眉心轻轻一引,一缕发丝般细微、却精纯至极的本源金气,伴随着她身为母亲最诚挚的守护意念,缓缓渡入那枚小剑之中。
嗡——!
小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如同雏凤初啼,瞬间银光大放,充满了灵性与欢悦之意!它自动飞起,绕着云斩月盘旋三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腹,然后又飞到楚萧面前,轻轻触碰他的指尖,最后才乖巧地悬浮于空中,散发着既锐利又柔和、既强大又温顺的奇特气息。
成了!
这不再是一件单纯的杀戮帝器胚胎,而是一件拥有成长性、灵性十足、蕴含父母双方气息与意念的亲子护身剑符!
云斩月看着那枚欢快飞舞的小剑,冷冽的唇角极其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如同冰峰上掠过的一缕暖阳,瞬间柔和了她周身锐利的气场。她伸出手,小剑乖巧地落在她掌心,温顺无比。
楚萧看着这一幕,看着云斩月那极少流露的柔和侧脸,看着那枚汇聚了两人心血的小小剑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成就感,比独自修炼突破一个大境界还要满足。
“真好…”他憨憨地笑了,下意识想伸手去摸摸那小剑,又怕自己的糙手碰坏了这精致灵物。
云斩月却抬眼看他,将掌心的小剑往前送了送:“你的混沌气,于它有益。日后需常以气息温养。”
楚萧闻言,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小剑的剑身。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以及一股血脉相连般的亲切意念。小剑轻轻震颤,似乎也很喜欢他的触碰。
铸剑室内,炽热的炉火渐渐熄灭,只剩下那枚悬浮的小剑散发着莹莹银光,映照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空气中锋锐的金气早已化为绕指柔情,火花不再迸射,唯有温情流淌。
楚萧看着掌心欢快绕指飞行的小剑符,又想起膳堂里那套刚弄到一半的“家伙事”,心头忽地一热。
“斩月,”他眼睛发亮,“等这小家伙出来,不仅能玩这剑符,说不定还能用上我正准备弄的…”
下一章预告:【混沌灶台成】
楚黑匠巧手连帝器,膳堂终得混沌灶火。
冰火玉柜藏佳肴,玄水笑评帝尊匠人。
十方归源殿内,家的烟火气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