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起身鞠躬,裙摆如蝶翼轻展。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息,在礼堂里回荡成温暖的浪涛。
她抬眼望去,凌煜在人群中拼命鼓掌,笑容比舞台上的追光还要灿烂,像盛着一整个夏天的阳光;而角落里的刘雯,脸色铁青如被暴雨淋过的铁皮,在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中,身影缩成了一团。
回到后台,南昭刚卸下演出的妆容,就被同学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称赞像清甜的泉水,汩汩淌进心里——这是她转学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集体的温暖,像被柔软的云朵轻轻托住。
“南昭同学,”班主任李老师笑着挤进人群,语气里满是欣慰,“校长想见你,还有你的父母。”
南昭心头微微一紧,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难道是刘雯在台下做了什么,引来了麻烦?
推开校长室的门,南浩文和莫洁正与校长交谈。看到她进来,校长立刻起身,笑容满面:“南昭同学,你的表演太精彩了!今天特邀的评委李教授,想邀请你参加下个月的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呢。”
南昭惊讶地眨了眨眼,眼底泛起难以置信的光。国际比赛?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珍贵得像藏在贝壳里的珍珠。
“谢谢校长,”南浩文抢先一步开口,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热忱,“这真是南家的荣幸。”
莫洁也立刻换上假惺惺的笑容,眼角的细纹堆起:“我们南昭啊,从小就有这天赋,没白培养。”
南昭在心里冷笑。从前对她的琴声充耳不闻,如今倒成了“我们南昭”?
校长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又补充道:“对了,关于刘雯同学今天在台下的不当行为,学校已经决定先给予警告处分。校园霸凌,我们绝不容忍。”
南浩文皱起眉,语气里带着不解:“什么霸凌?”
“是长期的霸凌。”凌煜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清亮而坚定。
他走进来,将一叠整理好的材料轻轻放在校长桌上,“南昭同学一直受刘雯及其团体欺负,这是证据——包括破坏钢琴的照片、言语侮辱的录音、肢体冲突的监控录像,还有其他受害同学的证词。”
南昭惊讶地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竟选择在这个场合,将一切和盘托出?
校长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指尖划过材料上的照片和文字,眉头越皱越紧。
南浩文的脸色则一点点沉了下去,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这......这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从不关心。南昭在心里无声地回答,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情况比预想的更严重。”校长合上材料,语气凝重,“我会立刻召集纪律委员会讨论处理方案。南昭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南昭轻轻摇头,指尖在空中划出温和的弧线:【凌煜已经说得很全面了】。
她望向凌煜,眼底盛着淡淡的谢意——原主那些藏在暗处的委屈,终于有人替她堂堂正正地说出口了。
离开校长室,南昭刚走出两步,南浩文突然在身后叫住她,语气里带着审视:“你什么时候和凌家那小子走这么近了?”
南昭转过身,指尖划出的弧度冷得像冰:【同学而已】。
“凌家在教育界根基很深,”南浩文摸着下巴,眼神里打着精明的算盘,“保持这个关系,对家族生意有好处。”
莫洁也连忙凑上来,脸上堆着虚伪的笑:“说起来,秦少爷似乎也对你格外上心呢。秦氏集团可比凌家有实力多了,要是能......”
南昭只觉得一阵反胃。在他们眼里,自己从来不是女儿,不过是件可以用来攀附权贵的工具,镀着金边的筹码罢了。原主真是不幸,摊上这么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家人。
她懒得再听,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决绝而响亮,将南浩文气急败坏的呵斥远远抛在身后。
走廊拐角,凌煜正站在窗边等她,阳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金。“没事吧?”他轻声问,眼里带着真切的担忧。
南昭摇摇头,指尖在空中划出柔软的弧度:【谢谢你】。
“不用谢,”凌煜挠了挠头,耳尖微微泛红,像是鼓足了勇气,“其实......我收集这些证据,不只是为了正义。”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心尖,“从第一次在音乐厅听你弹琴,我就......”
“就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像寒冬的风刮过窗棂。
莫云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身形隐在廊柱的阴影里,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凌煜。
凌煜立刻挺直脊背,像株不肯弯折的白杨:“我在和南昭说话,与你无关。”
空气瞬间凝固,像拉满的弓弦,紧绷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南昭站在两人中间,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在发烫,像站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边缘。
“南昭,”莫云澜的目光掠过她,语气冷得像淬了冰,“该回家了。”
南昭却摇了头,指尖坚定地比划:【我和凌煜还有事】。
莫云澜的眼神更冷了,像结了冰的湖面:“什么事,比家庭聚餐还重要?父亲在等。”
家庭聚餐?南昭在心里冷笑。南家的餐桌上,从来只有算计和虚伪,哪里有半分家的温度?
凌煜看出她的为难,连忙说:“没关系,我们改天再聊。”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少年人的真诚,“记得好好考虑比赛的事,你一定能赢。”
莫云澜的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手上,眸色瞬间阴沉得像暴雨将至的天空,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回家的车上,气氛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南浩文和莫洁坐在前排,低声交谈着什么,语气里满是对“人脉”和“机会”的算计。
南昭和莫云澜坐在后排,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连空气都透着疏离。
“南昭,”南浩文突然回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国际比赛是个好机会。好好准备,到时候会有很多大人物到场,别给南家丢人。”
南昭转头看向窗外,街道两旁的树影飞速倒退,像流走的时光。她把脸贴在微凉的玻璃上,假装没听见那句冰冷的“叮嘱”——在他们眼里,连音乐的梦想,都成了攀附权贵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