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角落临时搭起的隔离区,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男孩狗蛋躺在门板上,呼吸微弱而急促,脸色灰败中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手臂和脖颈处的暗红色斑块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似乎又扩大了一圈,边缘开始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腥臭。
恐慌如同实质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人。村民们被勒令不得靠近,远远地围着,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动。
“瘟神来了…完了…”
“狗蛋他娘前几天就说身子不得劲,会不会…”
“解放军医生能救吗?他们会不会也…”
王秀芹和刘慧芳脸色发白,虽然戴着口罩,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鼻,身体微微发抖。她们只是普通军属,学过一些护理知识,何曾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
张军医也是额头冒汗,他经验丰富些,知道情况极其不妙,一边指挥小张用最快的速度去发电报求援,一边焦急地来回踱步,嘴里喃喃道:“像…太像斑疹伤寒…或者更糟的…腺鼠疫?可是传播途径…症状又有点不对…” 没有实验室检测,根本无法确诊,而每一种可能性都代表着极高的死亡率和传染性!
林晚星的心脏也在狂跳,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她深吸一口气,将一丝微弱的灵气运转至双眼,【窥玄镜】的能力被她催发到极致,仔细审视着男孩的状况。
在她的“视野”中,男孩的生命能量如同风中残烛,微弱飘摇。而那些暗红色的斑块处,则盘踞着一股极其阴寒、污浊、充满死气的能量,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生机,并且试图通过呼吸、体液甚至空气,向外散发着极其细微却恶毒的侵蚀性能量丝线!
这不是普通的瘟疫!这股能量带着一种熟悉的…扭曲和冰冷感!虽然极其微弱,但与之前接触过的、“归墟”利用“圣碑”制造的某些生化毒素的能量特征,有某种令人不安的相似之处!
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她的脑海:这难道不是自然发生的瘟疫,而是…人为制造的生物武器泄漏?或者,是“归墟”残余势力的又一次阴谋?!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保住孩子的命,控制住疫情!
“张军医!”林晚星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无论是什么,现在必须立刻进行支持治疗和尝试控制毒素扩散!等总院支援来不及了!”
“怎么控制?我们什么设备都没有!连他是什么感染都不知道!”张军医几乎是在低吼,充满了无力感。
“用中医的方法!清热解毒,扶正固脱!”林晚星眼神锐利,“我需要立刻煎药!还需要银针封穴,减缓毒素扩散速度!”
她飞快地报出一连串药名和剂量,都是药箱里有的清热解毒功效最强的草药,又加入了几味固本培元的药材。同时,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
“你…你有把握吗?”张军医看着她,眼神复杂。这太冒险了!用药不对可能加速死亡,银针操作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林晚星坦诚地看着他,眼神却无比坚定,“但什么都不做,他必死无疑。试一试,还有一线生机!责任我来承担!”
她的冷静和决断感染了张军医。他一咬牙:“好!听你的!秀芹,慧芳,别愣着!准备煎药器具!按照晚星说的方子配药!快!”
王秀芹和刘慧芳被林晚星的镇定唤醒,强忍着恐惧,开始忙碌起来。村民们找来了瓦罐和柴火。
林晚星则屏息凝神,用酒精棉仔细给银针消毒。她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窥玄镜】的能力辅助她精准定位男孩周身大穴。手指如飞,一根根银针稳而准地刺入穴位,微微捻动,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蕴含着【源初之莲】生机的灵气,顺着银针渡入,强行护住男孩的心脉和主要脏器,并与那污浊的死气能量进行着艰难的对抗。
男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身体微微抽搐。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
林晚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手法丝毫不乱。她知道,这是在和死神抢时间!
药很快煎好了,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林晚星小心翼翼地将药汁一点点喂进男孩嘴里。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她耐心地、一点点地喂。
同时,她暗中将一滴极其珍贵的、高度浓缩的灵泉水,滴入了药汁中。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希望能激发药效,对抗那诡异的毒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祠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那个孩子和林晚星。
突然,男孩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暗黑色的、带着腥臭的淤血!
“啊!”有人吓得叫出声。
但林晚星和张军医却同时眼睛一亮!吐血,有时候是排毒的反应!
果然,吐完血后,男孩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脸上的死灰色仿佛淡了一点点。
“有效果!”张军医激动地低声道。
林晚星不敢松懈,继续行针、观察。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远处终于传来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和螺旋桨的轰鸣声!
总院和军区的紧急支援到了!
几辆军车和一辆直升机直接开到了打谷场!车上跳下来一群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防疫专家和医护人员,迅速拉起警戒线,开始对整个村庄进行封锁和消杀。
带队的竟然是刘副主任!他全副武装地冲进祠堂,看到林晚星还在里面,立刻吼道:“林晚星!立刻撤离!这里交给专业防疫队!”
“刘主任!患儿情况暂时稳定了!我刚才用了针灸和…”林晚星快速汇报情况。
防疫队的医生立刻接手,对男孩进行紧急检查和采样。当他们看到男孩身上的斑块和听到林晚星描述的用药及针灸处理后,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初步看症状确实像烈性传染病…但生命体征比预想的要平稳一些…”一个专家检查后说道,“你们的应急处理…非常及时,而且…很大胆!某种程度上延缓了病情恶化!”
很快,男孩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送往直升机,准备转运到拥有最高级别隔离病房的总院进行确诊和治疗。
防疫队开始对祠堂和整个村庄进行地毯式消毒,并将所有与男孩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包括林晚星和所有医疗队员,全部进行隔离观察。
林晚星等人被要求脱下外衣,进行全身消毒,然后穿上防疫队提供的隔离服,集中到村小学的空教室里进行医学隔离。村民们也被要求居家隔离,不得随意出入。
紧张混乱的场面逐渐被专业力量控制下来。
隔离教室里,王秀芹和刘慧芳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后怕地哭了起来。小张也脸色发白,靠着墙不说话。
张军医看着虽然疲惫却依旧镇定的林晚星,长长舒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敬佩和后怕:“晚星啊,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果断出手,那孩子恐怕等不到支援就…你可是救了他一命,也可能阻止了一场大瘟疫!”
林晚星摇摇头,低声道:“只是暂时稳住,还不知道最后结果怎么样。而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张军医,刘主任,我总觉得…这病来得有点蹊跷。它的某些特征,不像我以前了解的任何一种自然瘟疫…”
刘副主任刚刚安排好外面的消杀工作,走进来听到她的话,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已经将样本加急送往最高级别的生物实验室了。最近边境和一些偏远地区,确实有一些不明原因的异常疫情报告,上面很重视,怀疑可能…有敌特分子搞破坏。”
敌特分子!生物武器!
这几个字让刚刚放松一点的众人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医疗救援,而可能是一场隐蔽的战争!
“那个最先送孩子来的老师呢?”林晚星忽然想起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刘副主任立刻派人去找。然而,回报的消息让人心头一沉——那个陈老师,不见了!据村民说,防疫队一来,混乱中就没再看到他了!
消失得如此蹊跷,几乎坐实了林晚星的猜测!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升起。
“立刻报告!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刘副主任厉声下令。
隔离,在一种新的、更加令人不安的氛围中继续。
林晚星坐在角落,看着窗外被彻底封锁和消杀的村庄,心情沉重。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几乎耗尽的灵泉水瓶,又感受了一下空间里因为这次全力施为而略显黯淡的【源初之莲】。
危机似乎暂时过去了,但更大的迷雾和阴影,正缓缓笼罩下来。
“归墟”的残余…真的阴魂不散吗?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她的下乡医疗之路,在救死扶伤的同时,似乎无意间,又卷入了另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而此刻,她最担心的,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最终能否挺过来?以及,他们这些被隔离的人,何时才能解除危险,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