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自从给陈老去了电话,又意外从周大姐那里得知贺严与王大山有牵连后,林晚星便处于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她照常生活,打理空间,学习医药知识,但心神却时刻留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尤其是电话机的动静。
贺严没有再出现,仿佛那天被连续拒绝后终于识趣地放弃了接近。但林晚星知道,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躲在暗处的毒蛇往往比明面上的更危险。
第三天下午,就在林晚星几乎要按捺不住焦虑时,电话铃终于响了。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走过去接起电话:“喂,您好?”
“晚星啊,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陈老沉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陈老!”林晚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您找我?”
“嗯。关于你上次问的那个王大山的事……”陈老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了解了一下。”
林晚星屏住呼吸,握紧了话筒。
“王大山这个人,在锅炉房工作了十几年,档案上看没什么大问题,平时表现也算老实,就是有点爱占小便宜,家里负担重,老婆身体不好,几个孩子都张嘴要吃饭,日子过得紧巴。”陈老先是客观地陈述了基本情况,然后话锋微微一转,“不过,最近他账户里,莫名其妙多了一笔钱。数额不大,但对他家来说,也算是不小的外快了。来源……说不清楚。”
账户多了一笔说不清来源的钱!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这几乎印证了她的猜测!王大山果然被人收买了!
“另外,”陈老继续道,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有人反映,最近确实看到他经常和宣传科新来的那个贺严干事私下接触。两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同事关系。”
连贺严也查到了!林晚星心中既惊又佩,陈老的效率和人脉果然非同一般。
“陈老,那贺严他……”林晚星忍不住想问。
“贺严的情况稍微复杂点。”陈老打断了她的问话,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他是正规军事院校毕业,分配过来的,手续齐全,表面上看不出问题。和震霆也确实有点远房表亲关系,虽然出了五服,平时来往不多。”
表面看不出问题……这句话本身就意味着问题可能藏在更深的地方。
“晚星啊,”陈老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长辈的告诫,“有些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有些人,也可能是身不由己,或者戴着面具生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打草惊蛇。”
林晚星立刻领会:“我明白,陈老。谢谢您提醒。”她知道,陈老这是在告诉她,贺严可能背景复杂,甚至可能牵扯更深,让她不要贸然去捅马蜂窝。
“嗯。”陈老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你一个人在家,安全是第一位的。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以后会有人暗中注意你家附近的动静,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但你若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出现。另外……”
陈老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之前给老张的那种药膏,还有没有?我一位老朋友,是老寒腿,多年宿疾,每到阴雨天就痛苦不堪。若是方便,能否再匀一点?当然,不白要,按市价算。”
药膏!陈老竟然主动问起药膏!
林晚星瞬间明白了陈老的深意!他不仅仅是在帮她查人、派人保护她,更是在用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为她提供了一个合情合理、且受他庇护的“生财”或“交际”渠道!通过他这位“老朋友”的需求,将她的药材或药膏放在一个更安全、更高层面的交易和保护之下!这远比她自己冒险去黑市要稳妥得多!
“有的!陈老您太客气了,一点药膏说什么钱不钱的。”林晚星压下心中的激动,连忙道,“我这两天正好又做了一些,效果比之前的可能还好点。您看是我给您送过去,还是……”
“我让司机小刘明天上午去你那里取吧。”陈老一锤定音,“钱必须收下,不能让你又出力又贴补材料。以后若是还有,也可以留着,我那位老朋友需求量不小。”
“哎,好的!谢谢陈老!”林晚星真心实意地道谢。这不仅仅是了一桩交易,更是陈老对她的一种认可和更深层次的庇护。通过这药膏,她与陈老这条线就建立了更实质、更紧密的联系。
挂了电话,林晚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陈老的回馈远超她的预期。不仅查清了王大山的可疑之处,点出了贺严的复杂,提供了切实的安全保障,更为她开辟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财路”和“人情路”。
姜还是老的辣。陈老看似只是随手安排,却每一步都踩在了关键点上,既解决了她的眼前之忧,又为她的长远做了铺垫。
然而,轻松之余,更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陈老那句“有些人戴着面具生活”、“身不由己”不断在她脑中回响。贺严的问题,似乎比想象中更严重。他背后到底站着谁?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空间宝物,还是涉及更复杂的派系斗争甚至……敌特?
她甩甩头,将这些暂时无法答案的问题压下。当务之急,是准备好陈老要的药膏。
她进入空间,仔细挑选了品相最好、药效最强的几味药材。空间升级后,这些药材的活性更强,她处理时也更加小心翼翼。她特意用了之前在市里买的普通陶瓷罐来装药膏,避免任何可能引人怀疑的容器。
第二天上午,陈老的司机小刘准时到来。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战士,目不斜视,接过林晚星递来的装着几罐药膏的布包,同时将一个信封硬塞到她手里,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林晚星捏着信封,里面是超出市价不少的钱和几张粮票。她知道,这不仅是药膏的钱,更是陈老的一种态度。
这件事,似乎暂时告一段落。有了陈老的暗中保护和提供的渠道,林晚星的心安定了不少。她开始更专注地利用空间提升自己,同时琢磨着如何更好地将药材加工成更不易追踪的成品。
又过了两天平静日子。这天傍晚,林晚星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收音机里播放着激昂的革命歌曲,忽然,插播了一条本地新闻简报:
“……我市公安机关近日成功破获一个长期盘踞在城乡结合部,进行非法交易、投机倒把的犯罪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多名,严厉打击了扰乱社会经济秩序的违法行为,维护了……”
林晚星切菜的手猛地一顿!
城乡结合部?非法交易?这说的不就是黑市吗?!那个她之前去过两次的地方,被端了?!
她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幸好!幸好她因为被跟踪而及时收手,再也没有去过!如果晚几天,如果她贪心不足……后果不堪设想!
是巧合?还是……与那个跟踪她的军绿色身影有关?对方是为了抓投机倒把,还是……为了抓她?只是因为找不到她,才索性端了整个黑市?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她感到一阵后怕。背后的那只手,能量之大,心思之狠辣,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外面的天色似乎暗了下来,远处隐约传来闷雷声。要下雨了。
林晚星走到窗边,看着阴沉下来的天空,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重。黑市被端,固然断了她一条路,但也再次证明了危机的迫近。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雨前的风已经刮起,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树下,站着一个身影,正是贺严!
他没有打伞,也没有穿雨衣,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没有看小楼的方向,仿佛只是在感受雨前的气息。
但林晚星的心脏却骤然缩紧!
他为什么在那里?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天气里?只是巧合?
下一秒,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贺严的侧脸。林晚星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没有了往常那种阳光开朗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阴郁和……狂热?
就在雷声隆隆滚过的同时,贺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猛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窗后的林晚星!
隔着一段距离,隔着逐渐密集的雨丝,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骤然相遇!
贺严的脸上,瞬间又堆起了那副熟悉无比的、阳光灿烂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甚至还抬起手,热情地朝她挥了挥,仿佛只是偶然路过打招呼。
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冷漠阴郁,只是闪电造成的错觉。
林晚星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伪装!这才是他完美的伪装!
而下一秒,贺严竟然迈开步子,顶着开始变大的雨点,朝着小楼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在灰暗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
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