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洒下细碎的金斑。沈清辞站在镜前，由着丫鬟为她试穿刚送来的嫁衣。大红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于飞图案，在日光下流转着璀璨的光泽。
“王妃穿这身真是好看极了。”丫鬟小心地整理着衣襟，眼中满是惊艳。
沈清辞轻轻抚过袖口的云纹，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交错。那一世，她穿着嫁衣等来的是毒酒白绫；这一世，她终于要嫁给真正值得的人。
“王爷在哪里？”她轻声问。
“一早就去书房了，说是要处理些公务。”
沈清辞微微颔首。大婚在即，朝中各方势力都在观望，他们不能有丝毫松懈。
书房内，夜君离正在听暗卫禀报。
“靖王昨日秘密会见了几位边关将领，似乎在调兵遣将。”惊蛰低声道。
夜君离眸光微冷：“继续盯着。大婚期间，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惊蛰迟疑片刻，“还有一事...安阳郡主近日与太后走得很近，似乎在筹备什么。”
夜君离指尖轻叩桌面：“派人盯紧安阳。若有异动，立即来报。”
惊蛰领命退下。夜君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忙碌布置喜堂的仆从，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这时，沈清辞推门而入。她仍穿着那身嫁衣，在晨光中宛如一朵盛放的红莲。
夜君离转身，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怎么穿成这样过来了？”他迎上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想让你看看。”沈清辞浅浅一笑，“可还合身？”
夜君离细细端详，目光温柔：“很美。”
他从案上取过一个锦盒：“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盒中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做工精致，每一颗宝石都打磨得流光溢彩。
“这是...”沈清辞认出这是皇室珍藏的珍宝，前世只在太后寿宴上见过一次。
“父皇当年赐给母后的。”夜君离轻声道，“我一直留着，想着有朝一日，要送给我的王妃。”
沈清辞眼眶微热。前世她渴望而不可得的真心，这一世终于紧紧握在手中。
“我帮你戴上。”夜君离取出其中最精致的一支步摇，轻轻插入她的发髻。
金步摇垂下的流苏轻晃，映得她眉眼愈发精致。
“王爷，王妃，宫中送来贺礼。”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警惕。
来的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身后跟着一列捧着礼盒的内侍。
“太后娘娘特意让奴婢送来贺礼，恭贺摄政王与王妃大婚之喜。”掌事宫女笑容得体，目光在扫过沈清辞身上的嫁衣时微微一顿。
夜君离神色淡漠：“代本王谢过太后。”
沈清辞注意到最后一个礼盒格外精致，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这是安阳郡主特意为王妃准备的贺礼。”掌事宫女亲自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沈清辞唇角微勾：“郡主有心了。”
待宫中的人离去，夜君离立即命人仔细检查所有贺礼。
“玉如意没有问题。”暗卫回禀，“但装如意的盒子夹层中有这个。”
那是一枚小巧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沈清辞接过香囊，仔细嗅了嗅，面色骤变：“是麝香和红花。”
夜君离眼神瞬间结冰：“安阳！”
“她不敢在明面上动手，只能用这种下作手段。”沈清辞冷静地将香囊扔进火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破坏这场婚事。”
夜君离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婚礼。”
午后，沈清辞回到镇国公府，按照礼制，待嫁女子需从娘家出嫁。
柳氏早已等在府门前，见到女儿，眼眶顿时红了。
“母亲。”沈清辞上前握住她的手。
柳氏拭了拭眼角：“快进来，你父亲也在等着。”
镇国公沈毅坐在正厅，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神色复杂。
“明日你就要出嫁了。”他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摄政王府不比寻常人家，你要谨言慎行，恪守妇道。”
沈清辞垂首：“女儿明白。”
“为父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沈毅忽然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你在朝堂上的作为，为父都看在眼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
沈清辞抬头，对上父亲复杂的目光。这一世，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父亲庇护的弱女子。
“女儿不会让父亲失望。”
从正厅出来，沈清辞遇上了等候多时的沈若薇。
“恭喜姐姐。”沈若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能嫁给摄政王，真是好福气。”
沈清辞淡淡扫她一眼：“妹妹若是来道贺的，我收下了。若是别有用心，就请回吧。”
沈若薇脸上的笑容僵住：“姐姐何必如此戒备？妹妹是真心为你高兴。”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只是不知，姐姐这个王妃之位，能坐多久？”
沈清辞微微一笑：“不劳妹妹费心。倒是妹妹的婚事，听说父亲已经定了？”
沈若薇脸色顿变。河西太守之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这门亲事对她而言简直是羞辱。
“姐姐如今得意了，自然不把妹妹放在眼里。”她咬牙切齿道。
“我从始至终，都没把你放在眼里。”沈清辞语气平静，“前世今生，你都不配做我的对手。”
沈若薇瞳孔骤缩：“你...”
“好自为之。”沈清辞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回到昔日的闺房，一切布置如旧。沈清辞抚过熟悉的梳妆台，心中感慨万千。
“小姐，靖王府送来了贺礼。”丫鬟捧着一个小匣子进来。
沈清辞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断裂的玉簪。她认得，这是前世萧煜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送礼的人可还说了什么？”
丫鬟低声道：“那人说，靖王殿下祝小姐...好自为之。”
沈清辞冷笑一声，将匣子随手扔在一边：“拿去扔了。”
夜幕降临，沈清辞独自站在院中。明日她就要大婚，前世的阴影却依然挥之不去。
“小姐，摄政王派人送来的。”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递上一封密信。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一切安好，明日等我。”
沈清辞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她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逐渐坚定。
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小姐，该安寝了，明日要早起梳妆呢。”丫鬟轻声催促。
沈清辞最后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转身回房。
而此时摄政王府内，夜君离正在做最后的部署。
“明日大婚，所有宾客都要仔细排查。”他冷声吩咐，“尤其是靖王府和安阳郡主府的人。”
“已经加派了人手。”惊蛰回道，“王府内外都布置了暗卫，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夜君离颔首：“云州那边可有消息？”
“靖王调动的兵马还在途中，三日内不会抵达京城。”
“足够我们完成大婚了。”夜君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等婚事完毕，再好好清算。”
惊蛰退下后，夜君离独自站在布置一新的喜堂内。大红的喜字在烛光下格外醒目，让他冷硬的心也不由柔软了几分。
他取出那枚并蒂莲玉佩，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明日，他就要迎娶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那个与他并肩而立的王妃。
“王爷，沈二小姐求见。”管家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夜君离皱眉：“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说是奉镇国公之命，送来明日大婚要用的物件。”
夜君离眸光微冷：“让她在前厅等候。”
沈若薇站在前厅，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见夜君离进来，她连忙躬身行礼。
“参见摄政王。”
“何事？”夜君离语气淡漠。
“父亲命我送来这个。”沈若薇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精致的合卺杯，“这是祖传的宝物，父亲特意让妹妹送来，预祝姐姐与王爷白头偕老。”
夜君离扫了一眼合卺杯：“有劳二小姐。管家，收下。”
见他就要送客，沈若薇急忙道：“王爷！妹妹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不知，就不必讲了。”夜君离转身欲走。
“是关于姐姐的事！”沈若薇提高声音，“姐姐她...她心中另有他人！”
夜君离脚步一顿，缓缓转身：“你说什么？”
沈若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妹妹曾经见过姐姐与一个侍卫私会，那侍卫名叫林啸...”
她仔细观察着夜君离的神色，却发现他面上毫无波澜。
“说完了？”夜君离语气冰冷。
沈若薇一愣：“王爷不信？”
夜君离一步步走近，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沈若薇不由自主地后退。
“第一，清辞的为人，我比你清楚。”他声音冷得像冰，“第二，林啸早已离开京城，此事我知情。”
沈若薇脸色煞白：“你...”
“第三，”夜君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若再敢诋毁清辞，就不必嫁去河西了。”
这话中的威胁让沈若薇浑身一颤。不必嫁去河西的意思，很可能是连嫁的机会都没有了。
“妹妹...妹妹知错了。”她慌忙跪下。
“滚。”夜君离只吐出一个字。
沈若薇连滚爬爬地逃离了摄政王府。
夜君离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寒意更盛。他早就查清了林啸的来历，也知道沈清辞为何要安排他离开。那个忠诚的侍卫，前世为护主而死，这一世得她相助保全性命，这是她的仁善，岂是沈若薇可以诋毁的？
“王爷，合卺杯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管家前来回禀。
夜君离颔首：“明日大婚，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
夜色渐深，摄政王府的灯火却久久未熄。而远处的靖王府内，一场密谋正在进行。
“都安排好了？”靖王冷声问。
暗卫单膝跪地：“一切就绪。明日婚宴，必定让摄政王颜面扫地。”
靖王冷笑：“夜君离，我看你明日还如何得意！”
而此时，沈清辞正对镜试戴那套红宝石头面。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气度不凡，再不是前世那个怯懦的少女。
“小姐真美。”丫鬟由衷赞叹。
沈清辞轻轻抚过步摇的流苏，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明日，将是她新生的开始。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会与夜君离携手同行。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遍地。预示着明日，将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