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国公子午派出的“暗隼”探子,如同一根毒刺,狠狠扎入了林谷看似平静的肌体。虽然成功捕获一人,但其展现出的专业素质、携带的精密工具以及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都让林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警醒。林谷内部的防线,在更高明的窥探者面前,并非铁板一块。
屈公的威胁刚去,邢国的阴影已至。外部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迫使林谷必须进行一次彻底的内部净化,并建立起更专业、更高效的对内对外安全屏障。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林凡、姜宓、铁叔、卫鞅、墨恒、阿竹、周谨等核心成员悉数在列。猞猁详细汇报了审讯结果以及“暗隼”探子的情况。
“……情况便是如此。”林凡总结道,声音冷峻,“邢国公子午,其志非小,手段也更趋阴狠。我们之前的防卫,侧重于军事和外部警戒,对内,尤其是针对这种专业间谍的渗透,存在明显漏洞。若被其摸清工坊底细,甚至绑走核心工匠,后果不堪设想!”
铁叔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主公,让老铁带兵,把谷内所有可疑分子都筛一遍!”
卫鞅相对冷静,但眼神同样锐利:“铁将军稍安勿躁。大规模排查易生恐慌,且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建立常效机制。我林谷法令虽初具雏形,然于反谍保密、内部监察之事,尚缺专司其职之机构与明确律条。”
“卫鞅先生所言极是。”林凡点头,“故此,我决定,即刻起,于林谷开展内部肃清,并整合现有情报与安保力量,成立一个新机构——安全院!”
“安全院?”众人低声重复,目光中带着探寻。
“安全院,专司对内肃奸、反谍防渗透、情报收集分析、要员保卫及内部纪律监察之责。”林凡环视众人,缓缓道出其构想,“其权责独立,直接向我负责。下辖三司:情报司,整合阿竹商舆司部分职能及影卫、斥候排之情报网络,负责对外情报搜集、分析、策反及境外行动;内卫司,负责内部人员背景审查、安全监控、要员护卫及关键设施守卫;监察司,负责监督谷内各级官吏、匠师、军士是否有渎职、泄密、通敌等行为,拥有依据律法进行调查、审讯之权。”
这是一个权力极大的机构,几乎涵盖了所有对内外安全事务。众人闻言,神色各异。铁叔觉得权力分散,有些担忧;卫鞅则眼中精光闪烁,认为此举能补全林谷制度短板;阿竹则思考着商舆司部分职能剥离后的调整。
“谷主,此院责任重大,首任负责人,需得是能力、忠诚、心性皆为上上之选。”姜宓轻声提醒。
“我有人选。”林凡显然早已深思熟虑,“传韩庐。”
不多时,一名年约三旬、面容普通、身材中等、穿着毫不起眼灰色布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步履沉稳,眼神平静无波,仿佛能融入任何背景之中。此人乃是影卫中最早跟随林凡的几人之一,原名已无人提及,代号“隐鳞”,行事低调,心思缜密,曾多次出色完成秘密护卫和侦察任务,深得林凡信任,却鲜少在人前露面。
“韩庐,”林凡看着他,“安全院初立,百事待兴,更兼强敌环伺,内奸潜伏。我欲任你为安全院首任院正,总揽全局,你可能胜任?”
韩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方才躬身,声音平稳无波:“属下必竭尽全力,不负谷主重托。然,肃清之事,牵涉甚广,恐需雷霆手段,难免……有所冲撞。”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林凡语气决然,“我给你临机专断之权!安全院初建,首要任务,便是配合此次内部肃清。猞猁及其麾下斥候,暂时划归你调遣,协助内卫司行动。卫鞅先生,请你协助韩庐,依据现有法令,尽快拟定《反谍保密条例》与《内部监察细则》,为肃清和日后管理提供法理依据。”
“诺!”韩庐、卫鞅齐声应道。
“阿竹,你商舆司负责对外情报的部分人员及渠道,逐步移交安全院情报司。你司日后专注商贸拓展、物资采购及利用商队进行战略信息收集。”
“周谨,内务部全力配合安全院审查,提供所有人员户籍、档案资料。”
一道道命令下达,林谷这台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转向了内部。
安全院的成立极其迅速。韩庐雷厉风行,以原影卫骨干为核心,迅速搭建起内卫司和监察司的架子,猞猁的斥候排则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尖刀。卫鞅熬了两个通宵,拿出了《反谍保密条例》草案,明确规定了密级划分、接触权限、泄密惩罚等条款。
肃清行动在悄无声息中展开,却带着凛冽的寒意。
首先是从抓获的“暗隼”探子口中挖出的有限线索入手。根据其潜入路线、可能的接应点,内卫司顺藤摸瓜,在匠人聚居区、甚至一个负责物资进出登记的小吏家中,又揪出了两名潜伏更深、伪装极好的同伙。审讯之下,虽未得到公子午的核心计划,却摸清了“暗隼”在望北城和彩云城的几个秘密联络点。
紧接着,是依据新颁布的条例,对全谷所有接触核心技术的工匠、管理人员、以及近期招募的外来人员进行背景复审和忠诚评估。由韩庐亲自设计的问卷,问题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结合监察司暗中进行的行为观察和财物核查,一些平日不显山露水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
有人被查出与彩云城某些背景复杂的商贾往来过密,收受贵重礼物;有人被发现曾向外界亲友炫耀过林谷的“新奇物事”,无意中泄露了部分信息;甚至有一名在百炼司工作的中级匠师,因其家眷被屈公旧部控制,被迫在压力下偷偷记录过几次炼钢炉的异常数据(所幸未涉及核心灌钢法),尚未送出便被内卫司查获。
整个肃清过程,韩庐展现了其冷酷高效的一面。证据确凿者,依律严惩,或处决,或囚禁,或驱逐;有嫌疑但证据不足者,调离关键岗位,严密监控;清白者,则快速通过,避免扩大化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谷内的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压抑,人们行走交谈都谨慎了许多。但大多数人理解并支持这一行动,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辛苦建设的家园被内鬼从内部破坏。
与此同时,安全院情报司也在阿竹的配合下迅速整合资源。原影卫的潜伏网络、商舆司的商业信息渠道、斥候排的战场侦察,被系统地梳理、归类、分析。一张覆盖更广、层级更分明、反应更迅速的情报网开始成型,其触角向着邢国、胥国都城、羌戎活动区域乃至更远方延伸。
一月之后,内部肃清暂告一段落。共查处、处理有通敌或泄密嫌疑者十七人,调整岗位、列入观察名单者三十余人。林谷内部的风气为之一清,保密意识和纪律性显着增强。
安全院,这个新生的机构,也在这雷霆般的肃清中确立了其权威和地位。韩庐依旧低调,但他的名字,已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者胆寒。
林凡站在安全院新设的、位置隐秘的衙署内,听着韩庐的最终汇报。
“谷主,内部隐患已初步清除,情报网络整合完毕,运转顺畅。然,‘暗隼’在彩云城的据点虽已拔除,但其主力未损,公子午之威胁,并未解除。”
“我知道。”林凡望向窗外,林谷的灯火在夜色中星星点点,“内部整顿是为了更好地应对外部威胁。安全院就是林谷的盾与剑。韩庐,你的任务,就是让这把剑更锋利,让这面盾更坚固。”
“属下明白。”
林谷经历了一次刮骨疗毒般的内部净化,清除了潜藏的毒瘤,并锻造出了专门应对阴暗威胁的利器——安全院。然而,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暴风雨,并未过去,只是被暂时阻隔在了更加浓重的乌云之后。与邢国公子午的较量,从暗处抓探子的阶段,即将上升到更高层面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