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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新衣服,戴上虎头帽,欢天喜地的在城堡里晃悠。
这虎头帽是刘阿姨送给我的,在她的家乡小孩儿过年都得戴虎头帽,但是她的儿媳还没生小孩,她闲着没事就做了很多个虎头帽跟很多小衣服准备送给未来的孙子孙女,我碰巧瞅见,也没戴过,刘阿姨便笑吟吟的改针脚送了我一顶。
为了给这座城堡添加点年味,还留守在岗的佣人正往路灯上挂红灯笼。
刚挂好一个红灯笼的佣人瞧见我,“哎呀!夫人这帽子真可爱啊。”
我扬起下巴得意道:“刘阿姨送我的,她说过年都戴这个!”
“好看好看!夫人戴什么都好看!”另一个挂灯笼的佣人朝我竖起大拇指。
“哼~”我扬着下巴,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路,期间获得无数夸赞。
黑色雕花的铁栅栏大门紧闭,透过缝隙能瞧见远处一片绿荫,还有一条通往繁华的沥青道路。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城堡前门。
说起来余尽铭今天还有工作要忙也不知道几点才回来,他若看见我戴着这顶虎头帽,想必能夸我一天!
想象到余尽铭两眼放光,一脸羡慕的夸赞我,我就止不住的想摇尾巴。
在这儿等他回来好了。
我敲定主意便在大门边的一处草坪坐下,左等右等都不见他来,冷风吹得我直哆嗦,耐心告罄,我跑到看大门的保安亭去。
“给我开门!我要去找余尽铭!他怎么还不回来!”
正在打盹的保安被吓得一哆嗦,看清来人后,讪笑道:“夫、夫人,你来这做什么啊?”
“开门!我要去找余尽铭!”
保安挠了挠头,“夫人,您这不是为难我嘛,这门我开不了啊,要过年了外面坏人多,您也别出去了,给余总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成不成?”
我又不是没出去过,这城堡建在郊区,那外面三十公里开外都是树林还有正在开发的楼盘,都过年了那些工人都回家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坏人,难不成会钻出老虎来。
我赌气道:“我不管,你给我开门!”
保安为难道:“真的开不了,夫人,行行好放过我吧,外面坏人多,您长得那么漂亮,坏人一看就要把您拐走,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保安使出浑身解数游说我,长篇大论过后,我意识到他不会给我开门便扭头走人。
保安见她走人松了一口气,不枉他嘴巴都说干了。
保安拿起水杯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一旁的饮水机也空空如也,他摇了摇头,拿起对讲机叫人送水,这一动作也正好让他没去注意监控,要是他看见监控指定得发出尖锐爆鸣声,因为某人正在翻墙。
我吭哧吭哧地爬到围墙上,然后又从围墙上纵身一跃摔到灌草丛。
哼,方法总比困难多,不给我开门,山人自有妙计也!
我扶正头上歪斜的虎头帽,沿着沥青路大步走出包围城堡的树林,视野内的绿意逐渐褪去,映入眼帘的是还未建成的高楼钢架,许多空地上还堆放着印有水泥字样的灰色麻袋。
一路寂静,我好像闯进什么荒芜之地,心中平生异样。
这样安静还不如出现一头老虎呢……
我这样胡思乱想着也就没有察觉到暗中有人在监视,待我惊觉不妙时我已经被人围堵到了一栋毛坯楼里。
眼前五个壮汉都穿着深色羽绒服,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仿佛我是瓮中鳖。
我哪儿能输他们气势,当即摆出我前不久看过的李小龙功夫特辑里的截拳架势。
“来者何人?!追我做什么?!”
其中一个大汉嗤笑一声,“诶妈呀,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哦哟哟,古代穿越来的?”说完,还学她摆了摆架势。
又一人调笑道:“要不能借那么多钱?都拿来治脑子了是吧?”
我皱起眉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一个穿着深蓝色羽绒服的男人嚷嚷道:“不认识?现在认识了,还钱!你在我们这借的高利贷,本金加利息拢共一千万,还钱!”
黑色羽绒服的男人附和道:“是啊美女,我们蹲你少说也得个把月了,给住城堡的有钱人包养,一千万还拿不出来吗?这要过年了,你快点还了让我们弟兄几个好回家过大年呗。”
我一头雾水,“什么高利贷,什么一千万,你们找错人了吧?”
站在中间的深褐色羽绒服的男人从怀里掏出几张薄纸,展开后对向她,“喏,是你不,勿眠。”
纸上赫然是她的身份证上下正反的复印件。
深褐色羽绒服的男人见她愣神,轻佻地曲起手用中指弹了弹纸面,“呐呐呐,白纸黑字,上面还有时间地点你借了多少钱的签字画押。”
“你这样的美女我见多了,能理解,一时间急用钱嘛,住这么大个城堡你总不能赖账吧?那多没意思啊,法治社会,我们哥几个也不说为难你,你只要把钱一还,哥几个立马滚蛋,决不给你捣乱。”
难不成是原身以前借的?
我摆着的架势松了松,往识海呼叫小三。
【饕餮大人,这是变数啊,原身从未借过什么高利贷,甚至连网贷都并未碰过】
得到答案的我眼神一凛,“我没借过,你们造假搞诈骗!说!从哪儿来的我身份证复印件!”
见她死不认账,学她架势摆弄的男人给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随即色咪咪的向她走近了些,“你要死不认账也行,大老板的女人我还没玩过,你陪我玩玩,我帮你延后三个月怎么样?”
就在他要碰到我时,我猛地抬腿踹向他下三路,男人防御最弱的部位受到重击,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没了血色,捂住下身倒地哀嚎。
“顺子!”
“顺哥!”
其余人大吼一声,围着倒地哀嚎的顺子查看。
黑色羽绒服男人气不过,握紧拳头就向我挥来,我往下一蹲躲过,灵活侧身往他后腰踹去,因为惯性,黑色羽绒服男人向前扑了个狗吃屎。
其余人见我连伤他们同伙俩人都齐齐围攻上来。
双手难敌四拳,我侧脸被打到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神经紧绷的同时我心底的狠劲也上来了。
“啊打!啊打!啊打!”几个飞踢跟出拳,我把后面扑上来的俩人也给打飞出去。
这几年的吃食可不是白吃的,那些食物滋润我元神,虽说能调用的法力不够十分之一,但对付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学着李小龙迅猛出招跟四个男人肉搏还略占上风。
深褐色羽绒服男人从地上爬起,恶狠狠道:“死娘们儿!今天我非要弄死你不可!”
我半空划了个圆,扎开马步勾了勾手指,挑衅道:“来啊!诈骗犯!我与黑恶势力不供戴天!”
【饕餮大人!您别还手了!就这样被打死吧!这就是原身的命啊!】
小三急切的在我耳边大喊道。
我心下一沉,怒不可遏:“什么命!原身可没被一帮陌生男子打死!”
【饕餮大人,我知您愤怒,可我们不能将错就错!原身命里本就没有大财大喜,眼下所得皆为透支,我实在无能为力!眼下碰见这种状况或许是唯一解法!】
小三止住话头,想到余尽铭对她的好感度是100%就心颤不止。
它顾不得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否完成了,既然已经错了那更不能将错就错,它作为辅助系统,饕餮的监管员,绝不能犯浑。
【饕餮大人,以死抵消吧……您应当知道原身既定的剧情里没有那些大喜横财】
小三的声音变得低落,我能感知到它的顾虑。
我没再学李小龙啊打啊打了,双手垂在身侧静静地看着这群大汉们。
他们眼里的色欲贪婪早已被愤怒暴戾替代,个个从旁找来钢棍慢慢包围着我靠近。
“嗖——”身后有风划破的声音,紧接着是钢棍打在肉身上的闷声。
我视线模糊颓然倒地,余光中能看见灰蒙蒙的地板有血液蔓延,我的虎头帽飞到一边滚满了灰尘,下意识的,我抱紧了自己。
凡人之躯本就弱,女子细皮嫩肉,我受得了,这具肉身怎么受得了。
见我倒地,其中一人用钢棍使劲抡在我弓起的背上,卯足力气要把我的脊椎打断。
“死娘们儿打不死你,敢还手跟我们比划!”
见我不发出声音只蜷缩在地上,这样任人欺负无疑满足他们骨子里暴戾的基因。刚刚被我吓得哆嗦的优劣视角对调,站在施暴那一方的他们,有一种打败恶犬踩在脚底下的爽感,这种爽感刺激着他们继续施暴。
他们抄着钢棍红着眼使劲抡在她身上,脊背敲断了手也敲断腿也敲断,总归,他们往死里打。
“弄个半死就得了!别真弄死啊!”
有人害怕说了一句,他紧张地看着每个人手里钢棍染血。
所有人被基因里的暴戾刺激肾上腺素,红眼魔怔了一般,钢棍抡得手麻了就一拳一拳的往她身上招呼。
“滚开,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这死娘们儿我怎么在道上混!”
刚刚被踹命根的顺子好些了,他虚弱的走来,看着形同烂泥的女人还不解气,她一声惨叫都没有,还死死抱着自己的头。
为了证明自己雄风的男人自尊心作祟,他叫人扯开她紧抱着自己的双手,一脚踹向人体脆弱的肚子,这一下还不够解气他就两下三下……
大家看顺子越来越疯狂连忙给他点了一根烟,他们是催债的,不是杀手,真闹出人命那不得多坐几年牢。
他们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就去找人来收尾,走前都觉得她还留有一口气,犯不着大事儿。
可我知道,这口气不过是生命残存特征。
我漂浮在空中,看着倒在水泥地上的女子有些恍惚,记忆里的画面重叠,夏沐肥嘟嘟的倒地好像睡着了,可勿眠她看着是那么的……像被虐杀的猫一样停留在冰冷的黑暗处。
我忽然想起余尽铭,要过年了,今年他又得自己跟桑尼吃年夜饭了,也不能一起放烟花了。
我又忽然想起彭奕燃,在我拿到手机后跟他联系,他最后一条信息是:[别墅那边下大雪了,想不想去赏雪吃火锅?]
两张脸跟相应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一种道不清的情绪在胸腔溢满升至喉咙,我对这陌生的不适感到奇怪。
我抬手想要抓挠胸前跟脖子,想要看看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怨念作祟。
可我没有手,引入眼帘的是我的爪子。
我又愣了好一会儿。
小三飘到我眼前,白色的光球体随着说话会变亮变暗。
【饕餮大人,勿眠这具肉身已死,应当抵消了因果气运,我先回天庭管事那禀明情况,您可先行返回肉身,我不日前来与您汇报后续】
“哦……好。”我怔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