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家后辈们在外风生水起,云疏的小日子依旧波澜不惊。这晚,他打完游戏,觉得有些腻味,放下手柄,走到窗边透气。夜已深沉,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零星灯火和远处马路模糊的车流声。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城市的轮廓,忽然想起了之前陆芊芊在天台上指出的那个方向——东南边那片居民区与公园交界处,地脉之气有那么一丝微弱的、自然的淤塞感。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当时觉得是小事,懒得管。但今晚不知怎的,也许是游戏打完了有点无聊,也许是夜色太安静,他忽然生出了一点“活动活动”的念头。
“天明,”他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
正在厨房收拾的楚天明立刻擦着手走出来:“老祖宗,您有什么吩咐?”
“我出去溜达一圈,透透气。”云疏说着,已经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楚天明愣了一下,这大半夜的,老祖宗怎么突然想出门溜达?但他不敢多问,连忙道:“我陪您去吧?”
“不用,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回来。”云疏摆摆手,人已经出了门,身影融入楼道的黑暗中。
楚天明和闻声出来的楚雨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但也不敢跟去,只好留在屋里等待。
云疏并没有走远,他看似慢悠悠地踱着步,身影在路灯下忽明忽暗,但每一步踏出,周围的景物都仿佛在微微扭曲、加速后退。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已经来到了那片位于城市东南角的居民区边缘。这里相对安静,旁边就是那个白天孩子们嬉戏、晚上老人们散步的小公园。
他站在公园一角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下,目光落在脚下看似寻常的土地上。在他特殊的感知中,这里的地下,确实有一道原本应该缓缓流淌的、温和的地脉之气,因为经年累月的自然沉积,如同血管里多了点微不足道的胆固醇,流动变得稍稍有些迟滞、不畅。虽然影响极其微小,但长此以往,确实会让这片区域的“生气”流转不够活泼,反映在现实中,可能就是植物长势稍弱,居住于此的人更容易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烦闷,睡眠质量或许会受点影响。
云疏并没有像常人想象中那样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法力。他甚至没有弯腰,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对着脚下那片土地,隔着将近一米的空气,轻轻向下一“点”。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声响发出。只有一股精纯至极、温和如春日暖阳的灵力,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精准无比地刺入地底,找到那处微小的淤塞节点,然后轻轻一“拨”,如同疏通了一根被细微沙砾堵住的毛细血管。
做完这一切,他收回手指,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随手弹掉了一只小飞虫。
“行了。”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再次以那种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步伐,悠然离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两分钟。夜归的人匆匆走过,无人留意到树下那道一闪而逝的身影,更无人感知到脚下大地那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
几天后,这片居民区里发生了一些微不足道、却让人心情愉悦的小变化。
几位晨练的老人在公园里闲聊时,不约而同地提到:“怪了,这几天早上起来,觉得这空气好像特别清新,吸一口到肚子里都舒坦。”
住在临街一栋楼的张阿姨跟邻居念叨:“我家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这几天突然冒了不少新叶子,翠绿翠绿的,看着就喜人。”
还有几个平时睡眠浅、容易醒的上班族,在小区微信群里无意中说起,感觉自己这几天睡得特别沉,早上醒来神清气爽。
这些变化都很细微,没有人会将其与某个深夜树下轻描淡写的一指联系起来。大家只当是天气好了,或者自己最近心情不错。
云疏通过那部特殊的加密通讯器,随意浏览着官方汇集的一些城市民生数据简报时,看到了关于该区域近期空气质量微幅提升、以及某社区医院记录的居民就诊率(尤其是失眠和轻微焦虑)略有下降的统计。他手指轻轻划过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透着一丝做了点小好事后的、淡淡的愉悦。
楚雨薇给他端来新泡的茶,好奇地问:“老祖宗,您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云疏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懒洋洋地窝回沙发里:“嗯,天气不错。”
他自然不会去宣扬自己深夜溜出去干了什么“好人好事”,那太麻烦,也与他懒散的性子不符。但这种“润物细无声”的随手调整,看着一方水土、一方人因他微不足道的举动而悄然变得更好一点,这种仿佛园丁看到花草长势更旺的满足感,倒是让他颇为受用。
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无聊的深夜,他还会再次“溜达”出去,找到城市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再随手“拨弄”一下那天地自然的琴弦。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心头那一点无人知晓的、淡淡的愉悦。这,或许也是他融入这尘世烟火的一种独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