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万法虹桥”,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浓郁到近乎液化的天地元气夹杂着丝丝缕缕更高级的鸿蒙紫气,如同温暖的潮水般将三人包裹。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灵液,令人浑身毛孔舒张,神清气爽。
眼前是一片无比广阔的悬浮广场,以某种温润的白玉铺就,铭刻着繁复而古老的聚灵、固空阵纹。广场边缘,云海翻腾,无数亭台楼阁、仙山浮岛点缀其间,灵鹤翔空,瑞兽隐现,一派仙家气象。
这里便是流云界的外域广场,也是万法盛会期间,各方来客汇聚的第一站。
广场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各族修士穿梭往来,有的驾驭奇珍异兽,有的乘坐华丽飞舟,更有甚者直接化作流光遁行。气息强弱不一,从化神、炼虚到合体境都随处可见,偶尔甚至能感知到几缕晦涩深沉、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气息,那可能是大乘期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
喧闹声、议论声、灵兽嘶鸣、法宝嗡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活力与竞争的热烈氛围。
“不愧是万法盛会,果然群英荟萃。”云墨尘扫视四周,神色凝重。在这里,他们炼虚、合道初期的修为,虽不算垫底,但也绝不算突出,必须更加谨慎。
秦无忧倒是习以为常,笑道:“这才到哪儿,真正的好东西和顶尖人物,都在内域的‘万法天城’和那些核心秘境里呢。不过外域这‘流云仙市’也很有意思,经常能淘到一些蒙尘的宝贝,或者遇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指了指广场远处那一片片鳞次栉比的摊位和店铺,那里宝光隐隐,人声鼎沸,正是他口中的流云仙市。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打听一下盛会具体章程。”黎玖开口道。她需要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彻底炼化体内残余的“余烬”之力,并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跟我来,”秦无忧显然对这里颇为熟悉,“流云界有专门为参会者准备的‘迎宾仙阁’,根据身份和实力分配不同等级的洞府。咱们嘛……虽然低调,但也不能太寒酸。”
他带着两人穿过人群,朝着广场边缘一座巍峨耸立、散发着柔和仙光的九层玉楼走去。玉楼牌匾上,以道文书就“迎宾仙阁”四个大字,道韵流转。
进入仙阁大厅,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运用了空间拓展之术。不少修士正在柜台前办理入住,气息皆是不弱。
秦无忧径直走向一个看似无人的偏厅,那里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气息沉凝,竟是一位合体中期修士,显然是负责接待高阶修士的管事。
“五行山,秦无忧。”秦无忧丢出一枚刻着五色玄奥花纹的令牌。
老者睁开眼,接过令牌查验一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态度立刻恭敬了几分:“原来是五行天尊座下高足,失敬。仙阁天字号甲等洞府三间,已为您备好,这是禁制玉牌。”
他取出三枚流淌着七彩霞光的玉牌,递给秦无忧。天字号甲等,已是迎宾仙阁最高规格的洞府,不仅灵气最为浓郁,且防护禁制极强,私密性极佳。
秦无忧接过玉牌,随手分给黎玖和云墨尘各一枚,对老者微微颔首,便带着两人走向内部的传送阵。
周围一些注意到这一幕的修士,纷纷投来惊讶、探究乃至敬畏的目光。五行山传人!这个身份在顶尖势力圈子里,可是极具分量的。
“五行山……没想到这一脉还有传人现世……”
“那青衣女子和持剑男子是谁?竟能与五行传人同行?”
“气息内敛,深不可测,恐怕也非易与之辈。”
窃窃私语声传来,黎玖和云墨尘皆是不动声色,跟随秦无忧踏入传送阵。光芒一闪,三人便消失在大厅。
再次出现时,已身处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独立山峰。山峰灵气化液,形成潺潺溪流,仙葩异草遍地,珍禽走兽悠然自得。三座精致的洞府依山傍水而建,门户上分别对应着黎玖、云墨尘和秦无忧手中玉牌的气息。
“此地不错,足够安静。”黎玖神识扫过,满意地点点头。洞府的禁制足以隔绝合体期修士的探查。
“你们先休息,熟悉一下环境。我去仙市逛逛,顺便打听点消息。”秦无忧将玉牌收起,对两人摆摆手,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五色流光朝着下方的仙市方向遁去。
黎玖与云墨尘各自选了一座洞府,激发玉牌,门户洞开。
进入洞府,内部陈设典雅,修炼静室、炼丹房、炼器室一应俱全,核心处更有一座小型的聚灵大阵,汇聚着近乎实质的灵气。
黎玖直接走入静室,开启所有防护禁制。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始炼化丹田内的“文明余烬”。
灰色的火焰在她丹田中央静静燃烧,与三座源碑的祝福、自身的混沌金丹(已化为混沌宇宙雏形)交相辉映。磅礴而古老的传承信息如同洪流,不断融入她的神魂,关于混沌的运用、关于各种失传的神通秘法、关于远古的秘辛……同时,精纯的混沌本源力量也在不断冲刷、拓宽着她的经脉,夯实着她的合道根基。
她整个人沉浸在这种飞速提升的玄妙状态中,气息愈发深邃缥缈。
与此同时,云墨尘也在自己的洞府内闭关。他并未急于提升修为,而是不断回味着在陨星古路和万界回廊中感受到的“归墟”与“寂灭”道韵,将其与自身的混沌剑意相互印证、融合。他手中的长剑轻颤,灰银色的剑光在静室内明灭不定,剑灵那虚幻的身影似乎也凝实了一丝。
……
流云仙市,某处人流如织的交叉路口。
秦无忧在一个售卖各种奇特种子的摊位前驻足,看似随意地把玩着一颗布满雷纹的紫色种子,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流。
“……听说了吗?天机阁放出风声,这次‘悟道崖’开启,可能会有传说中的‘混沌道种’显现痕迹!”
“混沌道种?那不是早就随着混沌道统湮灭而绝迹了吗?”
“谁知道呢,天机阁的推演很少出错。就算不是真正的道种,也必然是了不得的混沌系至宝现世。”
“啧,这下那些修炼混沌、吞噬、毁灭类功法的老怪物们要坐不住了……”
“何止!万界天宫的人前几天就到了,据说来了好几位执法长老,气势汹汹,像是在找什么人……”
“嘘!慎言!天宫的事也敢乱嚼舌根……”
听到“万界天宫”和“找人”,秦无忧把玩种子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星陨长老回去后,天宫加大了搜寻力度。不过,在这流云界,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放下种子,又逛了几个摊位,买了几样看不出用途的古怪材料,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迎宾仙阁的方向返回。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时,脚步微微一顿。
巷道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走出了两名身着银灰色劲装的修士。他们气息冰冷肃杀,眼神锐利如鹰隼,胸前佩戴着一枚不起眼的、仿佛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徽记。
正是万界天宫执法殿的标记!
两人一左一右,隐隐封住了秦无忧的去路,其中一人冷声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五行山的秦道友,请留步。我等奉长老之命,询问一事——与你同行的那一男一女,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