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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过编辑部长廊时,午后的日光正斜斜切过双层玻璃窗,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投出长条形的光斑——那光斑像被精心裁剪过的透明暖玉,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晕,随着云层的流动轻轻晃,偶尔掠过路过同事的鞋尖,又悄悄漫向远处的文件柜,给冷硬的金属柜面镀上层柔色。空气里浮动着细碎却温柔的声响:靠墙的打印机正吞吐着纸张,沙沙声均匀得像春蚕啃食桑叶,每一声都裹着油墨的淡香;邻座的老陈翻着周末版报纸,哗啦一声轻响,纸张的纤维味混着油墨香漫开来,是属于旧时光的踏实;远处茶水间传来开水沸腾的咕嘟声,裹着点水汽的暖,从半开的门缝里钻出来,悄悄绕过人的脚踝。这是编辑部惯常的午后,温吞得像他手里那杯刚沏好的龙井——透明玻璃杯里,蜷曲的茶叶在温水里慢慢舒展,嫩绿的叶尖轻轻晃着,像刚睡醒的嫩芽伸着懒腰;浅黄的茶汤里浮起细细的茶毫,像撒了把碎金,香气慢悠悠地往上冒,绕着杯口打了个圈,才轻轻散开,漫过指尖时,连呼吸都变得清润。

他放轻脚步,鞋底蹭过柔软的地毯,没发出半点声响——这地毯是去年新换的,浅灰色的绒面吸声又软和,走在上面像踩在云朵上。正要拐进自己靠窗的工位,眼角却瞥见斜前方实习生区域的工位旁,有团小小的影子在微微晃动。是小玲,那个总爱扎高马尾、说话带着点江南软音的姑娘。她此刻正对着电脑屏幕侧着头,肩膀轻轻耸动,像株被春风吹得发颤的小树苗,连垂在肩头的碎发都跟着晃。她右手捏着支银色的中性笔,笔杆被攥得发白,指节都有些泛青,显然用了不小的力气;左手飞快地在眼角抹了下,动作快得像怕被人发现,又赶紧把脸转向亮着的屏幕,可那抹红透了的眼尾,像沾了胭脂的棉絮,还是没能藏住——在午后的光里,那点红格外显眼,像白纸上不小心晕开的朱砂。

一尘站在原地顿了顿,茶盏的温度透过薄玻璃传到指尖,温温的,不烫却很踏实,像握着块刚从阳光下捡起来的鹅卵石。他想起去年深秋,小玲刚来编辑部时的模样——姑娘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抱着一摞还没拆封的新书,书脊上印着烫金的字,在光里闪闪的。她怯生生地站在他工位旁,手指轻轻抠着书脊,声音软得像棉花:“江老师,我、我想问一下,校对符号里的‘删除号’,是不是这样标呀?”当时她眼里亮得像装了星星,连说话都带着对编书的期待,像握着份珍贵的礼物。他还想起上周部门聚餐,大家围在火锅店的圆桌旁,锅里的红油咕嘟咕嘟冒着泡,小玲捧着热奶茶笑,脸颊被热气熏得红红的:“我妈总催我回老家找对象,说女孩子稳定最重要,可我觉得现在跟着江老师学编书最有意思,想多学两年,把喜欢的书都编一遍再考虑别的。”这姑娘向来爱笑,连加班改稿到深夜,都能哼着江南的小调,把校对稿上的错字当成“藏起来的小惊喜”,此刻却躲在工位后偷偷抹眼泪,想来是遇上了难事儿,憋在心里没处说,只能借着屏幕的掩护悄悄释放。

他没急着走过去,怕唐突了姑娘的窘迫——成年人的委屈,往往像裹着糖衣的药,不想被人轻易拆穿。先转身走到茶水间门口的纸巾盒旁,那是个淡蓝色的塑料盒,上面贴着张画着笑脸的便签,是小玲上次特意买的。她当时还笑着说:“这种纸巾是原生木浆的,擦脸不疼,大家要是眼睛干了、或者不小心哭了,都能用。”他抽了两张软乎乎的抽纸,轻轻叠成方块——叠得整整齐齐,像小时候母亲给他叠手帕那样,然后攥在手里,才又放轻脚步往她工位走。脚步落在地毯上,像羽毛拂过水面,没发出半点声响。直到稳稳站在她工位旁,他才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沿——敲的是靠近她手肘的位置,怕吓着她,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刚泡的龙井,还没喝,刚沏的时候有点烫,现在应该温了。你先擦擦脸,别用手揉眼睛,容易疼,也容易把妆蹭花。”

小玲显然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僵,然后飞快地转过头来。眼里的泪还没干,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颗小小的泪珠,像沾了晨露的狗尾巴草叶,轻轻晃着,眼看就要掉下来。她看见是一尘,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像被夕阳染透的云,从耳根一直红到下巴。她慌忙伸出手去接纸巾,指尖都有点抖,接过时还不小心碰到了一尘的指尖,又赶紧缩回去,声音带着点颤:“江、江老师……我、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就是刚才开窗通风,风把外面的沙子吹进眼睛里了,有点痒,揉了两下就红了,不是哭了。”

这借口编得实在仓促,连她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用纸巾轻轻按着眼角——按得很轻,怕把皮肤揉红,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键盘边缘的塑料壳,指甲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印子。耳朵尖红得更厉害了,像熟透的樱桃,连垂在耳后的碎发都遮不住。

一尘没戳破她的小谎言,成年人的体面,有时候需要这样的“台阶”。他顺势把手里的茶盏放在她桌角的杯垫上——那杯垫是小玲刚入职时亲手绣的,米白色的棉布上,用浅灰色的线歪歪扭扭缝着只圆滚滚的小猫:猫的眼睛是用黑色的纽扣缝的,鼻子是粉色的线,连胡须都用细棉线绣了几根,只是左边的猫耳朵绣得有点歪,右边的尾巴短了点。当时她还不好意思地把杯垫往身后藏,说“我手笨,学了好几天才绣好,本来想绣只可爱的,结果绣成了‘歪脸猫’,您别笑话我”。一尘靠在桌沿上,手臂轻轻搭着桌角,目光轻轻掠过她的电脑屏幕——上面是半篇没写完的书评,标题是《在诗里找一处温柔的角落》,宋体四号字,还没加粗。正文写了两段,光标停在“北岛的诗像把锋利的刀,却总能在伤口上敷上层暖”这句话后面,闪着淡淡的光,像在等主人继续往下写。他没多问,转开视线望向窗外:楼下的法国梧桐树叶被风一吹,沙沙地响,声音轻得像在说悄悄话;阳光穿过叶缝,在地面上投下跳动的碎金,像撒了把会动的星星;偶尔有飞鸟掠过,翅膀剪过淡蓝的天,留下一道浅浅的痕,很快又被风吹散。

“昨天整理库房,翻到本旧诗集,”他随口扯了个轻松的话题,声音放得像午后的风,软乎乎的,没有半点压迫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版本,封面的硬壳都磨掉了,露出里面的牛皮纸,纸边都发黄卷翘了,像老人的手指。书脊上的字也模糊了,得凑很近,借着光才能看清是《顾城诗选》。里面还夹着张泛黄的借书卡,硬纸板做的,边缘都被摸得光滑了,上面用钢笔写着好多名字,有的被墨水晕了,变成了小小的墨团;有的被磨得看不清,只能看见几个零碎的笔画,像藏着好多人的故事——说不定以前也有人捧着这本书,在某个午后偷偷哭过,又被诗里的句子安慰到。”

小玲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慢慢抬起头,眼里的迷茫淡了点,睫毛上的泪珠已经干了,只留下一点浅浅的湿痕,像清晨的露水蒸发后留下的印记。她看着一尘手里的空茶杯,又看了看自己桌角的茶盏,小声问:“旧诗集?是不是那种纸特别薄,摸起来糙糙的,翻的时候还会掉小纸屑的?我奶奶家也有好多旧书,都是我爷爷以前买的,我小时候翻,总把手指弄得黄黄的。”

“嗯,就是那种,”一尘点点头,嘴角轻轻弯了弯,露出点温和的笑——那笑容像午后的阳光,不刺眼却很暖,“翻的时候没太在意,就随手放在库房的整理箱里了。昨天晚上加班到挺晚,回家后睡不着,起来喝水,看见那本书放在客厅的台灯下,书脊对着光,像在跟我打招呼,就拿出来翻了几页。读到一句‘雨下完了,云就散了’,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前读诗总想着找什么深层意义,非要琢磨出个‘作者想表达什么’‘这句话有什么隐喻’才肯放过,好像读不懂就对不起这本书。现在倒觉得,有些句子不用懂,就像揣了个暖手宝在怀里,不用想它为什么暖,不用分析它的材质,就安安静静揣着,揣着揣着,心里那点堵得慌的地方,就慢慢松快了,像被风吹散的雾,像被阳光晒化的雪。”

他说的时候没看她,只望着窗外慢慢飘走的云——那云是浅白色的,像被扯松的棉絮,飘得很慢,好像在陪着他说话。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件平常事,好像真的只是在分享一本旧诗集的读后感,没有半点“安慰”的刻意。小玲却愣了愣,手里的纸巾轻轻捏了捏,指腹蹭过柔软的纸页,感受到纤维的细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里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抽气声,像刚哭过的小孩被逗笑,声音还有点哑:“江老师,您说得太对了!我上周……上周失恋了,就是跟我谈了三年的那个男朋友,他突然跟我说不合适,要分手。我躲在宿舍里,把北岛的诗翻来覆去地看,都快把书翻烂了。”

她没再藏着掖着,像是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干脆用鼠标把电脑屏幕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桌角那本蓝色封面的《北岛诗选》。书的边角已经被翻得卷了毛,像小狗的耳朵;封面也有点磨白,尤其是书脊的位置,还贴着块透明胶带,显然是被反复翻看了很多次,怕它散架。书里夹着好多五颜六色的便签:粉色的写着“今天吵架了,读这句很想哭”,黄色的画着个小小的哭脸,绿色的只写了半句诗“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还有张橙色的便签上,用荧光笔涂了句“你出发了,带着遥远的地平线”,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他跟我提分手那天,我刚好赶完一个校对稿,熬了两个通宵才弄完,回到宿舍就看见他发的消息,‘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宿舍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觉得全世界就我最惨,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连饭都没吃。后来哭累了,躺在被子里,看见枕头边放着这本诗,是我去年生日他送我的,就随便翻开一页,正好翻到那句‘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本来心里堵得慌,像塞了团湿棉花,喘不过气,盯着那句看了半天,突然就想通了——好像不是我一个人这么难,以前也有人经历过这样的离别,也有过这样的委屈,还把它写成了诗,让我知道我不是孤单的,我的难过,早就有人懂了。”

她说着,拿起放在桌角的手机——手机壳是淡紫色的,上面印着朵小小的玉兰花,是她最喜欢的花。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划着,打开了备忘录,然后把手机轻轻递到一尘面前,手指还轻轻按着屏幕,怕它自动锁屏。眼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像在展示自己珍藏的宝贝:“江老师,您看,我还把您以前安慰别人的话都记下来了。上次小吴姐被作者催稿催得躲在茶水间哭,作者说‘后天必须交稿,不然就换出版社’,小吴姐压力太大了,蹲在地上哭。您过去跟她说‘稿子就像煮饺子,火急了反而煮不熟,水没开就下饺子,容易粘在一起,得慢慢等,等水开了,饺子浮起来了,捞出来才好吃,稿子也一样,慢慢来,反而能做好’,我当时在旁边整理文件,听见了,就赶紧记下来了;前阵子我校对出错,把‘慰藉’写成了‘慰籍’,被主编批评了,我特别自责,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坐在工位上偷偷掉眼泪。您路过我工位时,看见我在哭,没说什么大道理,就跟我说‘错字就像藏在书页里的小虫子,看着烦,但只要耐心找,总能找到它,把它挑出去,书就干净了,下次再看,就不会再遇到这只小虫子了,你这次找到了,下次就不会再错了,这是好事’,我也记下来了。每次难过的时候翻一翻,比朋友劝我‘别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管用多了——朋友总觉得我的事很小,觉得我太矫情,可您说的话,还有诗里的句子,都像知道我有多难受似的,能说到我心里去,能让我觉得‘我不是在无理取闹,我的难过是正常的’。”

一尘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备忘录的标题是“温暖的话”,字体是可爱的圆体,还加了个小小的爱心emoji。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按日期排着序,有的句子被画了波浪线,有的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还有的下面写着备注:“2023.10.15,今天加班到十点,读这个觉得很暖”“2023.11.2,跟妈妈吵架了,看了江老师的话,想通了”。他看见自己随口说的那些话,被工工整整地记着,连“饺子要煮浮起来”“小虫子要挑出去”这样的比喻都没落下,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像喝了口热汤,从喉咙暖到心口。他想起去年冬天,他去郊区采访一位老作家——那位作家是他的偶像,写过很多温柔的散文。他提前查好了路线,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转了一趟地铁,才到作家住的小区。结果老作家临时有急事,只让助理出来说“今天身体不舒服,没空接受采访,下次再约”。那天风特别大,吹得人脸颊生疼,像被小刀子割。他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公交车慢慢开走,心里堵得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连呼吸都觉得沉。他没回家,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地走,路过一个旧书摊时,摊主正收拾东西准备收摊,昏黄的路灯照在书摊上,蒙了层灰的书脊泛着暖光。他顺手拿起本蒙了灰的顾城诗集,拍了拍封面的灰,翻开第一页,就看见那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他站在冷风里,反复读了好几遍,风好像没那么冷了,心里那点委屈和失落,居然慢慢散了,像被阳光晒化的雪,像被风吹走的雾。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某个脆弱的瞬间,被一句诗、一句话轻轻接住过。原来那些看似平常的文字,那些随口说出的比喻,真的能像一束光,照亮心里的暗角;像一双手,轻轻抚平皱巴巴的情绪;像一杯暖茶,慢慢暖热冰冷的指尖。原来“安慰”从来不是什么大道理,不是什么“你要坚强”“你要加油”,而是“我知道你很难,我懂你的难过,你可以哭,也可以慢慢来”。

他把手机轻轻还给小玲,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温温的,像刚晒过太阳的小石子。他笑了笑,眼里带着点欣慰,还有点感慨:“你这备忘录,比我的工作笔记还认真,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说过这些话了。没想到我随口说的几句废话,还能帮到你,挺意外的。”

小玲把手机收起来,放在桌角,和那本《北岛诗选》靠在一起,像两个好朋友。脸颊上的红还没完全褪下去,像还带着点害羞,眼里却重新亮了起来,像被风吹散了云的月亮,闪着温柔的光:“才不是废话呢!特别管用!每次读的时候,都觉得有人在跟我说话,说‘我知道你很难,没关系,会好的’。江老师,您说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需要点软乎乎的东西安慰?不是那种‘你应该怎么做’的大道理,也不是‘我帮你解决’的解决方案,就是有人安安静静陪着说说话,或者有句话能刚好说到心里去,像给心里盖了层小被子,暖乎乎的。”

一尘没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玲的肩膀——掌心落下时格外轻,像怕碰碎了一片刚抽芽的嫩叶,又像怕惊扰了她刚松快些的情绪。他的指尖蹭过她毛衣的针织纹路,软乎乎的触感里藏着细微的暖意:“书评写不下去就先放放,别逼自己跟文字较劲。我那杯茶晾了会儿,应该凉得刚好,你尝尝?今年明前的龙井,性子温和,不刮胃,喝着能让心里也松快些。”

话落时,他瞥见小玲桌角的保温杯——淡粉色的杯身印着小雏菊,是她刚来时带的,总说“喝热水才舒服”。此刻杯盖拧得紧紧的,想来是一上午都没顾上添水。他没再多说,只朝她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工位走。脚步依旧轻,地毯吸走了所有声响,只留下衣角扫过空气的微痕,像风拂过书页那样安静。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时,指尖还留着茶盏传递过来的温度——那是温水透过玻璃浸下的暖,不烫,却顺着指缝慢慢往心里钻,把刚才瞥见她落泪时的微涩都揉散了。桌上的稿件堆得老高,最上面那本是明天要交的选题报告,封面用便签写着“紧急”,红笔圈了圈,格外扎眼;电脑屏幕还停留在上次没改完的专题框架,“都市青年解压指南”几个字在白光里亮着,旁边列着的“香薰推荐”“冥想课程”,此刻看在眼里竟有些空泛。可他没急着点开文档,也没去碰那叠紧急稿件,反而从抽屉里摸出手机——黑色的壳子边缘磨出了浅痕,是用了三年的旧物,屏幕上还贴着张小小的透明膜,边角翘了点边。

解锁屏幕时,指纹识别的震动轻轻传到手心,他点开备忘录——里面大多是工作待办,“联系作者改稿”“确认印刷进度”,一条条列得整齐,唯独最下面有个没命名的草稿,只写着“诗歌小屋”四个字。他指尖悬在键盘上方顿了几秒,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的眼,刚才小玲递手机时的模样、她备忘录里那些画着太阳的句子、她读诗时发红的眼尾,都慢慢在脑海里浮起来。然后,他轻轻敲下第一行字:“如果诗歌是解药,该怎么把它递给需要的人?”

每个字都敲得慢,像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生怕漏了什么。句号落下后,他又在后面加了个小小的问号——那问号像颗悬在心里的种子,带着点不确定,却又藏着破土的期待。可看着那行字,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堂,像清晨推开窗时,突然拨开了笼着的雾,远处的树、天边的云,都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深夜编辑部里那封磨了边的信,想起张奶奶念诗时的模样,想起刚才小玲说“诗里的句子懂我的难过”,忽然觉得那些零散的念头,像串珠子被线串了起来,慢慢有了形状。

窗外的风又吹过梧桐树叶,沙沙响,声音比刚才更轻些,像是有人站在窗边轻轻应和,又像是在说“慢慢来,会找到答案的”。阳光透过玻璃斜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把那行字照得有些亮,连带着心里的期待也暖了几分。他拿起桌上的龙井茶杯——杯里还剩小半盏茶,嫩绿的茶叶沉在杯底,像睡着的嫩芽。他起身走到茶水间,接了点温水续上,看着茶叶在水里慢慢浮起来,旋转着舒展,浅黄的茶汤又变得清亮。

捧着茶走回工位时,眼角瞥见小玲正端着他送的那杯茶,小口小口地喝——她的肩膀不再紧绷,头微微垂着,阳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了层浅金,连高马尾的发梢都透着软。电脑屏幕上的书评文档还开着,光标依旧闪着,但她的指尖偶尔会在键盘上敲两下,不像刚才那样僵着。一尘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把茶杯放在桌角,重新拿起手机。

这次,他没再停笔,指尖飞快地敲着:“不用精致的包装,不用复杂的道理,或许只是一张纸、一支笔,一句‘我懂你’。像小玲那样,把话写在便签上,把诗藏在书里,把温暖记在心里。”敲到这里,他又顿了顿,想起刚才茶盏的温度,补充道:“也可以是一杯温茶,一句随口的话,一个不戳破的谎言——这些软乎乎的东西,或许比‘爆款选题’更能暖到人。”

备忘录里的字渐渐多了起来,没有格式,没有逻辑,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像在给未来的“诗歌小屋”写注脚。窗外的梧桐叶还在沙沙响,阳光慢慢移过桌面,落在那叠紧急稿件上,却不再让人觉得压迫。一尘关掉备忘录时,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该埋在稿件里,可今天却觉得,这个没处理紧急工作的午后,比任何一个忙碌的工作日都更有意义。

因为他知道,有些温暖不是靠“流量”堆出来的,有些光也不是靠“爆款”点亮的。就像刚才递出去的一杯茶,像小玲记在备忘录里的话,像深夜里那封被反复摩挲的信——它们藏在纸间,藏在话里,藏在每个不被注意的瞬间,慢慢传递,慢慢点亮那些需要慰藉的角落。他端起茶杯喝了口,龙井的清香混着温水的暖,在舌尖散开,心里那点关于“诗歌小屋”的念头,也像茶叶那样,慢慢舒展开来,有了更清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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