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色的护盾,在确认了无限的攻击意志已经完全消散后,便温和地、缓慢地,重新收缩回那只小黑猫的体内。 灵核碎片也随之隐没。
木屋中,陷入了比死亡更为压抑的沉默。
无限依旧保持着那个,用左手,提着小黑猫后颈的、施暴的姿势。
而那只小黑猫,依旧,僵硬地,悬在半空,只是,那双绿色的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焦距。
那句来自「新渊」的、冰冷的意志警告——「不准伤害他」——如同最响亮的耳光,反复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那套关于「宿主」与「布局」的冰冷逻辑,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输了。
无限的左手,那只,还抓着罗小黑后颈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还在用这种侮辱性的、冰冷的方式抓着他的徒弟。
他这个「师父」, 却在伤害罗小黑。
而那个「怪物」,却在保护罗小黑。
「……我……」
无限猛地松开了手!
他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缩回了自己的左手。
小黑猫,那小小的、僵硬的身体,就这样,从半空中,无力地,摔落。
「啪嗒。」
一声轻响,他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但他,甚至,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是,瘫在那里,绝望地,微微,颤抖着。
这个摔落的声音,再次击溃了无限。
他看着自己那只颤抖的、犯下错误的手。
他有什么资格道歉?
他刚刚用最残酷的语言和最冰冷的暴力,撕碎了罗小黑用性命换来的、那最后的尊严。
无限无法再面对那只,瘫在地上的、小小的、黑色的,毛团。
那已经不是,对「师父」的眼神。
那,是,对一个,失控的、不可理喻的「施暴者」的恐惧。
无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无地自容」。
但,执行者的职责,在情感崩溃的下一秒,便接管了战局。
他知道,他不能逃。 逃跑,就是放弃,就是中门大开。
他必须,立刻,带罗小黑,去见老君。
无限紧握着那只颤抖的、犯下错误的手,强迫自己冷静。
他慢慢地、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这个动作,让地上那只黑色的小猫,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发出了,极度恐惧的、压抑的「呼噜」声。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把利刃,再次刺穿了无限的心脏。
他停住了,不敢再靠近。
他那双流着泪的、冰冷的眼睛,终于,第一次,不再是「审判」,而是充满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切的痛苦。
「……小黑。」
无限的声音,沙哑、破碎,不再有任何执行者的威严。
「……我错了。」
这不是一句敷衍的道歉,这是一个事实的陈述。然而......当中的虚伪如硫酸侵蚀自己内心。
地上的小黑猫,没有回应,只是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无限知道,信任已经崩塌。
他没有再试图用语言去弥补,而是用行动来执行他作为「守护者」的、最后的职责。
他伸出了那只,没有抓过罗小黑的、干净的右手,掌心向上,停在了小黑猫的面前,保持着一个,绝对不会伤害到他的距离。
「我……」他艰难地说道,「……我必须,带你,去见老君。」
地上的小黑猫,看着那只悬停在半空的手,又看了看无限那张,写满了痛苦与愧疚的脸。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也没有力气去思考。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了。
连师父,都变成了施暴者。
许久,许久。
那只黑色的小猫,麻木地,缓慢地,拖着,自己,那,依旧,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爬进了,无限的,掌心。
这不是「原谅」,这只是一个,绝望者,放弃抵抗的,默许。
在小黑猫的身体,接触到他掌心的那一刻。
无限的心,猛地一颤。
他没有再犹豫,用他此生最温柔的动作,将这只小小的、冰冷的猫,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护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孩子,身体是如此的
僵硬。
无限站起身,不再看这个,被他亲手,毁掉的「家」。
他撕开了通往「君阁」的空间裂隙,抱着罗小黑,一步,踏入了那片黑暗的虚空之中。
在空间闭合的最后一刻,无限闭上了眼睛。
——他,承认了自己的溃败。
——但,他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尽管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