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还没消失,维恩就感觉不对。他的右眼在跳,很疼。海底传来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他抓住塞琳娜的手腕,轻轻一拉。她一下就不见了,再出现时,两人已经站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台阶上有裂缝,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
他们走过三道门,路上遇到很多士兵。士兵看到维恩想敬礼,但他没理。塞琳娜一直跟在他后面,手抓着他的袖子。她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能量还在乱动。指挥部的门是黑石头做的,上面刻着七国盟约的符号。门一开,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屋中央有个沙盘,正显示大陆的地图。伪神消失的地方标了一个红点,周围有一圈圈波纹。几个参谋围着记录数据,脸色很难看。维恩走过去,把手放在沙盘边上。他的右眼立刻看到了异常——红点下面有一团黑色漩涡,慢慢转动。它没有变小,反而像是在吸收什么。
“这不对。”他说。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到了。一个穿灰袍的将军转过身:“你说什么?伪神已经被打败了,古神器也完成了净化。”维恩收回手,盯着那团黑影:“它没死,只是退回去了。”有人开始小声说话。有人觉得他是打完仗太累,精神紧张。也有人想起刚才的数据确实有点奇怪。
这时门被推开,雷恩走了进来。他的盔甲上有烧伤,右手手套没了,露出新长出来的皮肤。他没看别人,直接走到沙盘前,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甩在上面。地图一角有暗红色的痕迹,边缘发黑。“东境三城失联。”他说,“黑石堡、灰喉隘口、风铃镇,两小时内都没了消息。”
一个参谋接过地图打开:“有没有人传信?”雷恩冷笑:“最后一句话是‘地底裂开,怪物爬出来了’。”他看向维恩,“你们刚回来,外面现在什么样你应该知道。”维恩没回答,伸手去擦地图上的血。手指刚碰到,手臂就一阵发麻。他皱眉,这不是普通人的血,也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
“这不是守军的血。”他说,“是故意留下的。”塞琳娜走近沙盘,眼睛微微发光。她把手放在地图上方,掌心出现一层光。光扫过三个城市的位置,突然停在中间。“这里有空间波动。”她说,“不是自然裂缝,更像是人为弄出来的路。”
雷恩眯眼:“你说什么?”维恩低头看自己的右眼。混沌之瞳自动调整视线,他看到一条隐藏的线,连着三座城市,终点指向王都地下。他抬头说:“它们不是来攻城的,是要我们分兵。”屋里一下子安静了。灰袍将军摇头:“你凭什么这么说?三座城有五万多人,我们不管了吗?”
“管。”维恩说,“但不能派主力。”他指着地图上的弧线,“这条路沿着古老地脉走,而地脉通向王都最底层。如果敌人真正目标是那里,我们现在出兵就是中计。”雷恩沉默几秒,忽然问:“你怎么知道地脉的事?”维恩没答。他知道太多,有些事不能说。艾丹临死前给了他一把旧剑,剑柄里的地图他早就记住了。
塞琳娜站出来:“我可以证明。空间波动显示能量集中在王都地下三百米,和地脉方向一致。如果我们现在派大军去东境,等于放弃核心防御。”她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属徽章放在桌上。正面是冰霜法杖,背面写着“革新派临时授权”。雷恩认识这个标志,是莱恩签发的战时命令。
“凭这个,他可以参与决策。”塞琳娜说,“现在他是战时顾问。”雷恩盯着维恩很久。最后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他转身对副官下令:“封锁东境外围,只派侦查小队进去,不准交战。主力部队原地待命,加强王都结界巡查,特别是地下三层以上。”副官记下后离开。
有人小声嘀咕:“就这样不管三座城?”雷恩回头瞪他:“谁说不管?我们只是不按他们的节奏走。”他又看向维恩:“你要是错了,我会亲手把你关进地牢。”维恩嘴角动了动:“那你最好准备双人牢房。”雷恩没笑,也没反驳。他知道这个人不会乱说话。
屋里气氛变了。庆祝胜利的感觉没了,大家变得紧张。通讯频道重新打开,各部队上报位置。医疗组准备接收伤员。武器库清点弹药。魔法阵的人检查结界节点。整个联盟又运转起来,比之前更快更稳。
维恩站在沙盘边没动。他的右眼还在闪,能看到海底的黑影还在转。塞琳娜站在他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他摇头:“不太稳。刚才用混沌之瞳太久,有点撑不住。”她把手放在他背上,一股温和的能量流进去。他呼出一口气,感觉好了一些。
“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她问。维恩看着沙盘:“等我们松懈的时候。或者……以为赢了的时候。”话刚说完,沙盘突然抖了一下。东境传来新消息——一支侦查小队到了风铃镇外,发现城墙完好,但镇里没人。地上有很多爪痕,通向一个废弃矿井。
雷恩调出画面。矿井口插着一面破旗,图案和血誓教团的一样。奇怪的是,周围没有尸体,也没有打斗痕迹。好像所有人都自己走进去了。队员用传讯石联系镇民,收到一段扭曲的声音:“回来吧……我们都回来了……”
维恩猛地抬头。这种声音他听过,在影舞者死前听过。那是灵魂被拉走时的声音。他立刻按住沙盘:“通知小队撤退!别靠近矿井!”命令刚发出,画面就断了。最后的画面是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黑暗里,抬起了手。
塞琳娜抓住维恩的手臂:“他们已经开始收灵魂了。”维恩点头:“不只是收。他们在重建通道。”他看向雷恩:“必须派人守住地脉节点,每个都不能漏。”雷恩拿起通讯器:“我知道位置。老地图上标了七个关键点,都在地下。”他顿了顿,“但我只有六支小队。”
“我带一队。”维恩说。雷恩看他一眼:“你还没恢复。”“我不需要完全恢复,只要能看清就行。”塞琳娜马上说:“我也去。”雷恩犹豫一下,点头:“好。但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监视,不是战斗。发现异常立刻撤离并报告。”
命令下达后,各小队开始集合。维恩和塞琳娜走出指挥部,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废墟上,冷冷清清。他们一路走向装备区,没说话。路上有几个士兵搬箱子,一个年轻士兵看到维恩,停下敬礼。他没回礼,只点了点头。
拿到装备后,他们检查武器。维恩把两把匕首插进腰带,确认符文正常。塞琳娜把短剑绑在腿侧,手腕戴上护环。这是她在酒馆打工时买的,不贵,但从没丢过。准备好后,他们回指挥部等出发指令。
雷恩正在看巡逻路线图。他抬头:“第一队十分钟后出发。你们跟第三队,目标南侧节点。”维恩点头:“明白。”雷恩看他几秒,忽然说:“如果你真看到了什么……别一个人扛。”维恩愣了一下:“我知道该告诉谁。”
通讯器响了,调度员说所有队伍准备好了。维恩和塞琳娜戴上头盔,走向出口。外面车队已经发动,引擎轰鸣。他们上了第三辆装甲车,车门关上前,维恩回头看了一眼科控室。大屏幕上,那团黑影还在,而且比刚才更大了。
车启动,驶入隧道。车内很安静,没人说话。维恩靠在座位上闭眼休息。塞琳娜坐在旁边,手指轻轻敲膝盖。灯光一盏盏闪过,照在他们的盔甲上。前面的路很长,越来越黑。
车轮压过一段坏轨道,车身一震。维恩睁开眼,右眼的光在黑暗中一闪。就在那一瞬,他看见隧道尽头的墙上,浮现出一道没见过的符文。它缓缓转动,像一只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