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的狂欢，戛然而止。
没有预兆。
正通过盘古天幕观看这场血腥盛宴的亿万生灵，眼前那清晰的直播画面，忽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扭曲。
仿佛信号不良，画面上跳动着无法解析的雪花点。
下一刻，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顺着所有人的目光，从光幕中渗透出来，化作无形的低语。
它不是声音，却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
它不是画面，却在每个人心中勾勒出最深的恐惧。
“累了……”
“修行，挣扎……有何意义？”
“毁灭，才是唯一的安宁……”
东海之上，一座仙岛洞府中，一名刚刚突破、为自己下注的阵营斩获人头而开怀大笑的真仙，笑声忽然凝固。他脸上的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是啊……我争了一辈子，熬了上万年，还是个真仙……前方大道无望，身后再无归途……有什么意义呢？”
他眼中神光涣散，喃喃自语。
噗！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引动仙元，逆冲心脉。真灵崩碎，当场自绝。
这一幕，在洪荒三界的各个角落，如同最恶毒的瘟疫，同时上演。无数修为低微、道心不坚的生灵，在那无形的低语下道心寸寸碎裂，或走火入魔，或自我了断。
恐慌，第一次通过玄狰亲手建立的【盘古天幕】，传遍了整个洪荒！
这是归墟之种的反击。它放弃了与血海战场上那些“精英玩家”的无效拉扯，转而直接攻击盘古集团最核心的资产——用户！它要制造一场席卷三界的精神瘟疫，一场源自用户端的信任崩盘！
血海战场，更是瞬间化为人间地狱。
“杀……杀了轩辕！”
轩辕的生物实验基地内，一名刚刚完成“基因飞升”强化的人族战士，双目赤红，理智被疯狂取代。
他身上魔神纹路扭曲变形，嘶吼着将利爪抓向了身旁昔日的同伴。
“他改造了我们！我们不再是纯粹的人族！我们是怪物！”
被植入的“叛乱”指令，通过被篡改污染的基因链，精准爆发！净化符文瞬间失效，整个基地乱成一团，自相残杀！一直从容镇定的轩辕，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未来”，此刻正化为毁灭自己的“恶果”，脸色第一次变得无比难看。
另一边，蚩尤的图腾信仰之力，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腐蚀。
那尊顶天立地的战争图腾虚影上，开始蔓延出诡异的黑色脓包。
“首领……我看到了……我们的荣耀，是假的……”
一名最悍不畏死的九黎勇士，手中的战斧竟在颤抖，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怀疑与绝望，“我们战死后，血脉会被巫族抛弃……我们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九黎兄弟们的信仰在动摇，那股以力证道的纯粹意志，被注入了怀疑和绝望的剧毒。
整个战场，彻底失控。
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脸色铁青，他的弟子太乙真人正被数名发狂的同门围攻，道心摇曳。
金鳌岛，碧游宫。通天教主剑意暴走，他的爱徒赵公明同样双目紧闭，浑身颤抖，显然在与内心滋生的魔头做着殊死搏斗。
这场人皇竞选，这场封神大戏，似乎就要演变成一场提前到来的、不受任何人控制的灭世量劫！
然而，【天罚·盘古】号的舰桥之上。
玄狰看着眼前光幕上那一条条“用户精神崩溃”、“股价暴跌”、“战场失控”的血红色警报，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有点意思。”他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放弃了产品端的直接对抗，开始搞针对用户群的‘舆论战’和‘精神污染’……归墟意志，你这算是……学会了互联网商战的皮毛了？”
“董事长！我们必须立刻切断直播！再这样下去，根基都要动摇了！”夸父大巫焦急地吼道。
“切断？”玄狰瞥了他一眼，笑容变得高深莫测。
“夸父，你要记住，流量就是资产，恐慌也是流量的一种。越是恐慌，这项无形资产的估值就越高。”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不解，而是从容地站起身，走到了指挥台的正中央。
在全洪荒所有还能保持理智的生灵的注视下，玄狰非但没有关闭直播，反而开启了“全频道公告”模式！
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沉痛。
“诸位洪荒同道，大家不要慌！”
“此次‘归墟病毒’的全新变种，乃是前所未见的‘道心攻击’！”
玄狰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昂，充满了煽动性。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神位争夺战了！这是一场席卷三界的‘道心大考’！是天道对我们所有求道者的一次终极考验！”
“谁的道心最坚定？谁的意志最纯粹？谁能在末日低语中坚守本我？谁，才配位列仙班，执掌天规！”
他大手一挥。
盘古天幕上，血腥的【贡献总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全新的、金光闪闪的榜单！
【洪荒道心坚定榜】！
【盘古集团·精神免疫资产评估榜】！
【天道认证·抗压能力资格证】！
“我宣布！”玄狰的声音，如同神谕，响彻三界。“从即刻起，人皇竞选最终规则，变更为考核‘道心价值’！”
“所有能抵抗精神污染的修士，其‘个人无形资产’评级将获得百倍加权！
并自动获得【盘古银行】的无抵押、无限额‘道心信贷’资格！”
“同时，盘古生物科技，紧急上线【道心守护强化套餐】，盘古保险同步推出【道心崩溃理赔险】！现在下单，买三送一！”
“我们不光要打败敌人！”玄狰最后总结道，脸上带着一丝狂热的微笑。
“我们还要利用敌人，来完成我们自身的伟大进化！把这场精神污染，变成我们资产增值的最好机会！”
“让归墟的哀嚎，成为我们道心升值的背景乐！”
“让三界的恐惧，为我们的胜利，献上最后的赞礼！”
一瞬间，整个洪荒死寂了。所有被恐惧攫住的修士，脑子都宕机了。
这……这也行？！把精神攻击，当成……道心资产的压力测试了？！
昆仑山，元始天尊一口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个心志动摇的弟子，头顶上弹出一个血红的警告：
【警告：该用户道心资产评级过低，已构成违约风险，判定为‘不良资产’！】
下一秒，那弟子直接被一道光踢出了血海战场，剥夺了所有参赛资格。
而另一个在苦苦支撑，浑身是血的阐教金仙，头顶上居然开始冒出金色的数字：
【道心资产实时估值：三万功德\/时辰，评级：A+，信贷额度持续上升中……】
那金仙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对着周围的魔音放声大笑：“来啊！再来啊！你们的污染，就是我的功德！”
舰桥上，玄狰看着【因果秤】上，那代表“恐惧”的黑色指针疯狂飙升，而代表“功德”与“气运”的金色指针，在短暂的下跌后，以一种更恐怖的斜率，开始向上暴涨。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那血海深处的归墟之种上。
他通过天幕，用一种只有“归墟意志”能听懂的法则波动，轻声笑道：
“你的‘病毒式营销’很不错，成功帮我打开了‘精神健康’这片价值万亿的蓝海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