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看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张医生耳边的呼救声，想起刘护士找针头的样子，突然觉得她们不是可怕的幽灵，而是两个放不下责任的医护人员。从那天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反而开始留意夜班时的动静，想看看能不能帮她们做点什么。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班，凌晨三点多，周明去三楼巡房。走到307病房门口时，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呼救声：“我的手……我的手不见了……”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病房里还是老样子，空无一人，被单鼓着。他走到病床边，慢慢掀开被单——
下面没有东西，只有一张泛黄的病历夹，上面写着“张岚”，正是张医生的名字。病历夹里夹着一张照片，是张医生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儿子，妈妈今晚值夜班，等妈妈回来给你讲故事。”周明的眼眶突然湿了，他想起张医生的右手，想起她死前还在想着病人，心里一阵发酸。
“张医生，你的病历夹在这里，你的儿子，一定很想你。”周明轻声说，把病历夹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自己买的小手表，放在病历夹旁边，“你的手表，我帮你‘找’回来了，你放心吧，病人都很好。”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温暖起来，那股湿冷的气息消失了。周明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一个人影，还是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可这次，她的脸上有了五官，笑容温柔，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消失了。周明知道，张医生走了，她终于放下了牵挂。
又过了一个星期，周明在夜班时又看到了那个戴面纱的刘护士，还是在二楼西侧的走廊里，推着治疗车。“刘护士，你的针头在这里。”周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的注射器，放在治疗车上——那是他特意从护士站拿的，消毒过的新针头。
刘护士慢慢转过身，掀开面纱，这次，她的脸不再腐烂，而是恢复了年轻时的清秀模样。她拿起注射器，对着周明笑了笑，说：“谢谢你。”然后推着治疗车，慢慢往前走，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周明站在原地，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刘护士也走了，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针头。
从那以后，北楼的夜班再也没有出现过怪事。声控灯不再频繁地坏，走廊里的阴影也淡了很多，连监护仪的滴答声，都变得温和起来。周明还在北楼实习，每次值夜班时，都会去307病房和203病房看看，给张医生的病历夹擦擦灰，给刘护士的治疗车整理一下。
有时候，新来的实习医生会问他北楼夜班的传说，周明会笑着跟他们说起张医生和刘护士的故事，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可怕的幽灵，更多的是放不下责任的人。只要你用一颗真诚的心去对待，哪怕是冰冷的灵魂，也能感受到温暖。”
那天晚上，周明又值夜班。凌晨三点，他走到三楼西侧的走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地面。他看到307病房的门开着，里面有微弱的光；203病房的门也开着，治疗车静静地放在门口。周明笑了笑，轻声说：“张医生，刘护士，晚安。”
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两声温柔的回应，像是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周明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他知道，张医生和刘护士虽然走了，但她们的精神还在，像一盏灯，照亮了北楼的夜班，也照亮了他从医的路。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楼的夜班不再阴森恐怖，反而因为这些温暖的故事，多了一丝人情味。周明在这里学到的，不仅是医学知识，还有对生命的敬畏和对责任的坚守。他知道，无论以后走到哪里，他都不会忘记这个阴森却又温暖的夜班，不会忘记那两个用生命诠释医者仁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