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姐同时看向门口，只见门缝里慢慢伸进来一只手，手上的皮肤皱巴巴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泥土，手里攥着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护士小姐，”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更近了，就在门口，“两点到了，该查房了吧？我是54床的，我有点不舒服……”
李姐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桌子底下。我站在原地，浑身僵硬，连动都动不了。我看着那只手慢慢往前伸，塑料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是几个褐色的纸包，里面装着一些干枯的树叶，还有一枚红色的发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我等了好久了，”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怎么还不来查房啊？我胸口好闷，喘不上气……我儿子还没来看我，我想跟他说说话……”
办公室的门被慢慢推开，那个老太太站在门口，脸终于露了出来。她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睛深陷进去，嘴唇发紫，嘴角还挂着一丝水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湿淋淋的，往下滴着水，在地上积了一滩，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你……你是谁？”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句话。
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她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干枯的手指快要碰到我的脸：“护士小姐，帮我测个体温吧……我好像发烧了……”
就在这时，护士站的石英钟突然响了起来，凌晨两点整。清脆的钟声在办公室里回荡，像是一道惊雷。老太太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钟声震到了一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水渍，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家里吗？”她抱着头，原地转圈，“我的发夹呢？我的孙女呢？我要去找她……”
她转身往门口跑，湿漉漉的病号服在身后飘着，像是一面招魂幡。她跑到走廊里，感应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一阵越来越远的哭声。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是冷汗，手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李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她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背：“没事了，她走了……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这样，想起自己的孙女，想起自己的病……”
“她为什么会找我？”我声音发颤，“我从来没见过她。”
“因为你是新来的，”李姐叹了口气，“她总是找新来的护士，可能是觉得新来的护士不知道她的事，不会害怕她吧。而且……你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害怕，她可能觉得你是个好护士，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我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翻到刚才那一页，看到李姐在记录的最后写了一句话：“张桂兰，女，68岁，扩张型心肌病，2013年5月12日凌晨，于医院后河溺水身亡。愿天堂没有病痛，愿她能与孙女重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科室的值班医生打来的。我接起电话，手还在发抖：“王医生，怎么了？”
“小苏，你去50床看一下，刚才家属按铃了，说病人有点胸闷，你去测个体温，做个心电图，我马上就到。”王医生的声音很急促。
“好，我马上过去。”我挂了电话，站起身，定了定神。虽然刚才的经历让我很害怕，但病人的情况更重要。我跟李姐说了一声，拿起血压计和心电图机，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的感应灯已经恢复了正常，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地面。我沿着走廊往病房区走，经过处置室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里原本是54床的位置，现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垃圾桶放在墙角。
我走到50床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阿姨，我是护士小苏，来给您测个体温。”
门开了，50床的阿姨坐在床上，脸色有点苍白。她的女儿站在床边，看到我进来，连忙说：“护士小姐，我妈刚才说胸口闷，喘不上气，跟您之前说的那个……54床的阿姨症状有点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到床边，给阿姨测体温、量血压。体温37.8c，有点低烧，血压130\/80mmhg，还算正常。我打开心电图机，给阿姨做心电图，电极片贴在她胸口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护士小姐，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穿蓝白条纹病号服，手里攥着一个红色的发夹，她说她是54床的，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孙女……”
我的手一抖，心电图机的导线掉在了床上。我看着50床阿姨的眼睛，她的眼神很真诚，不像是在说谎。我突然想起李姐说的话，张桂兰阿姨每年5月12日前后都会出来，寻找她的孙女，寻找她的发夹。
“阿姨，您别害怕，可能是您看错了。”我强装镇定，帮她重新接好导线，“心电图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心肌缺血，王医生马上就来，他会给您开点药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沙沙声。我抬头一看，只见那个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个红色的发夹，正对着50床的阿姨笑。她的笑容很诡异，嘴角咧得很大，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你看到我的孙女了吗？”老太太慢慢走进来，声音沙哑，“她跟你差不多大，扎着两个小辫子，喜欢穿粉色的裙子……我找了她好久，都没找到她……”
50床的阿姨吓得尖叫起来，她的女儿也躲到了床后面。我站起身，挡在她们面前，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