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我的活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刘小蓓手里挥舞着一条巨大的、印着卡通小马的粉色浴巾，不由分说就往吕布头上罩，“快快快！把这身湿铁皮卸了！冻感冒了还怎么拍戏？怎么当影帝？怎么给我挣大钱……呃，不是，怎么为艺术献身！”
吕布皱着眉，任由刘小蓓手忙脚乱地帮他解开铠甲搭扣。冰冷的戏服剥离身体，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的黑色里衣，紧贴着他贲张的肌肉线条。刘小蓓赶紧把那块巨大的、带着洗衣粉香味的粉色浴巾整个儿裹在他身上。
“刚才可吓死我了！” 刘小蓓一边翻找着干燥的衣物，一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在监视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你那个眼神……我的妈呀，我差点以为你真要掐死赵子轩那孙子！还有那声吼……棚顶的灰都给我震掉二两！导演都疯了，抱着副导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白鹿那小丫头，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儿了！盛盛那丫头更离谱，嚷嚷着要跳槽给你当助理……”
吕布沉默地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对刘小蓓的聒噪似乎充耳不闻。千年征伐，尸山血海，方才那失控的情绪宣泄对他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远不及一场真正的厮杀来得酣畅淋漓。
影帝？视帝？他对此毫无概念，只觉得这方寸之地的喧嚣与寒凉，远不如战场来得纯粹痛快。
“不过！” 刘小蓓突然转过身，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小布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吕布抬了抬眼皮，示意她说。
“意味着你要火了！大火特火！前所未有的火！” 刘小蓓激动地原地蹦跶了一下，像个上足了发条的跳跳蛙，“就凭刚才那一场戏，等花絮一放出去，绝对引爆热搜！吕布神演技、吕布碾压赵子轩、吕布把白鹿演哭了……啧啧啧，话题度拉满！粉丝！我们马上就会拥有大批大批的粉丝！”
“粉丝？” 吕布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丝困惑，“何物？可食否？” 他下意识地联想到某种裹着面粉油炸的食物。
刘小蓓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哎呀我的战神大人！粉丝就是喜欢你、崇拜你、支持你的人！他们会给你加油打气，买你代言的产品，为你摇旗呐喊！懂不懂？这就是流量！这就是人气！这就是咱们在娱乐圈安身立命的根本！”
吕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兴趣缺缺。崇拜？他吕布一生受万人敬畏，何须这些虚无缥缈的粉丝？
但刘小蓓显然已经进入了金牌经纪人模式，兴奋地搓着手：“第一步，咱们得赶紧把粉丝基础打起来！趁热打铁！我这就建个官方粉丝群！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布武天下后援会！霸气不霸气？贴合你不？”
吕布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拿起刘小蓓递过来的干燥衣物，准备换上。
刘小蓓动作麻利，掏出她那贴满水钻、闪闪发光的手机，手指翻飞：“群建好了！我先把你拉进来，你是核心！灵魂！定海神针！然后……嗯，把今天在场的几个靠谱的工作人员拉进来当元老，再让白鹿和盛盛也进来，她们人气高，能引流！完美！”
吕布的手机（屏幕依旧裂着缝）在湿漉漉的戏服堆里震动了一下。他换好衣服，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布武天下后援会（1群）邀请您加入群聊。群主：金牌经纪人小蓓】
他皱着眉，看着这个花里胡哨的群名，手指犹豫地点了“同意”。
瞬间，手机像被点燃的炮仗，疯狂震动起来！
【欢迎吕布老师！[撒花][撒花][撒花]】
【啊啊啊啊啊！活的吕布老师！我进群了！我圆满了！】
【吕布老师！刚才那场戏绝了！我哭湿了三包纸巾！】
【战神！请收下我的膝盖！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死忠粉！】
【吕布老师好帅！湿发战神！破碎感绝了！】
【白鹿：吕布老师好！ （后面跟着一群起哄的“哇哦~”“合影！”“嫂子好！”】
【苏培盛（白鹿助理）：吕布老师！我是盛盛！头号铁粉报道！为您痴为您狂为您哐哐撞大墙！[疯狂打call]】
吕布被这瞬间刷屏的、夹杂着各种奇怪符号和表情的信息流冲击得有些发懵。他看着屏幕上飞快滚动的文字，那些“啊啊啊”、“帅炸了”、“死忠粉”的字眼让他眉头越锁越紧。这……便是粉丝？如此聒噪？如同千万只蚊蝇在耳边嗡鸣？
刘小蓓在一旁得意地笑：“怎么样？热闹吧？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吧？这都是你的基本盘！”
吕布刚想开口让刘小蓓想办法让这群人安静些，一条新的、格格不入的消息，如同淬毒的冷箭，猝不及防地射了出来：
【用户“温侯黑枪”加入群聊。】
紧接着，一条极其刺眼的文字蹦了出来：
【温侯黑枪：呵呵，就这？吕布？演得跟条丧家之犬似的，只会无能狂怒？也配叫战神？还布武天下？笑死个人！花瓶一个，台词都念不清楚吧？建议滚回老家种地去，别污染观众眼睛！】
热闹的群聊，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只有那条充满恶意的消息，像一滩醒目的污血，挂在屏幕中央。
刘小蓓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下一秒转为暴怒：“我操！哪来的傻逼黑子！敢在老娘的地盘撒野？！管理呢！踢了！马上给我踢了！”
然而，比管理潘枫反应更快的，是吕布。
就在那条消息弹出的瞬间，吕布周身那股刚刚消散的煞气，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引爆！休息棚内本就不高的温度骤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碴子。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Id—温侯黑枪！温侯，是他昔日的爵位！此人竟敢以此名号行此污蔑之事？！
“黑粉？” 吕布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实质性的杀意，“此獠……安敢辱我？！”
他眼中刚刚褪去的血色瞬间翻涌，比片场时更加狂暴！那不是演戏的悲怆，而是纯粹、冰冷、择人而噬的暴怒！千年战神的尊严，不容蝼蚁亵渎！
“辱我者，死！”
吕布猛地站起身，裹在身上的粉色浴巾滑落在地。他根本不去看群里后续的混乱（刘小蓓在疯狂骂娘踢人，粉丝们在愤怒反击），也完全无视了刘小蓓惊恐的尖叫“小布布！冷静！那是键盘侠！隔着网线的！别冲动！”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鹰隼，死死锁定在那个刺眼的Id上。下一秒，在刘小蓓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吕布做了一件让她魂飞魄散的事——
他手指动作，精准地点开了那个“温侯黑枪”的头像，然后，点开了那个小小的、代表“个人资料”的图标！
“小布布！你要干嘛？！” 刘小蓓吓得声音都变了。
吕布充耳不闻。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飞速扫过对方个人资料里那少得可怜的信息：一个模糊不清的风景头像，地区显示“同城”，个性签名写着“基尼太美”。
“同城……” 吕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近乎残忍的笑意，“甚好。”
他猛地将手机屏幕转向吓傻了的刘小蓓，指着那个Ip地址显示的同城信息，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战神威压：
“刘小蓓！备车！即刻查出此獠巢穴所在！”
“某家今日，便要行‘温侯’旧事——”
“提此黑枪狗头，以儆效尤！”
休息棚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吕布身上散发出的、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气，在无声地咆哮。
刘小蓓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位杀气腾腾、明显是要去“线下真实”杀人全家的古代战神，又看看他屏幕上那个可怜的、自以为躲在网络匿名保护伞下的黑粉Id……
她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经纪人生涯，可能、大概、也许……要提前终结在吕布这“人生第一次遭遇黑粉”的壮举上了。
“夭寿啦——！！！” 刘小蓓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