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炉的火焰仍在燃烧，火光映在布伦希尔德的脸上。她握着炭笔继续勾画，草图上的关节结构已修改三次，每个角度都经过重新计算。
段逸蹲在灵田边，手中攥着一块铁矿晶核，触感冰凉。他一言不发，将矿石放入灵田中央的凹槽中。绿色的光芒自他指尖渗出，顺着泥土蔓延开来，如同树根般扎进土壤深处。
“开始。”他说。
布伦希尔德合上笔记本，掌心的秘银粉末洒向灵田边缘。那银灰色的细粉刚触及铁矿，空气骤然一震。灵田表面泛起波纹，节奏瞬间紊乱。
段逸皱眉。他脑海中的魔力骨架才搭建一半，一股外力猛然冲击而来，胚盘边缘浮现出细微裂纹。
“铁矿和秘银不匹配。”布伦希尔德立刻判断，“能量频率对不上。”
段逸未动。他闭目凝神，在原有骨架之外加了一层光丝编织的网，如同减震层。绿色光流加速运转，裂纹逐渐停止蔓延。
“还是不够稳定。”他说。
布伦希尔德起身，从腰间取下一个布包。打开后，是暗红色的余烬，尚带余温。她在灵田四角各撒少许。
“这是锻炉连续燃烧三昼夜后留下的灰，温度均匀，能稳住场域。”她说，“你再试一次。”
段逸点头。绿光再度扩散。这一次，材料吸收虽慢，却极为平稳。裂纹消失，胚盘也变得坚实起来。
第一关，过了。
段逸睁开眼，轻喘一口气。这一轮消耗不小，但他不能停。教会的人随时可能到来，他们需要更强的战力。
“接下来要加快。”他说。
布伦希尔德从怀中取出四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表面刻有细密纹路。她将其置于灵田四周，摆成方阵。
“共鸣石。”她解释道，“昨夜制成，调的是锻炉燃烧时的震动频率，可引导周围魔力流入果实，减轻你的负担。”
段逸看了她一眼：“你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只是让魔力走正确的路径。”她说，“方向始终由你掌控。”
段逸不再多问。他闭目沉神，意识沉入深处。那颗“光种”在他脑海中旋转，绿色的光潮般涌出。他将魔力灌注进胚盘，催促果实生长。
灵田开始发热，地面微微震颤。一枚灰黑色的果子破土而出，外壳坚硬如岩，内里隐约可见金属光泽流动。
十分钟过去，段逸额上渗出冷汗，视线模糊，感知也开始迟钝。他知道，若再坚持下去，极可能失控。
“切断共享。”布伦希尔德立即提醒，“只保留状态反馈，其余全部关闭。”
段逸依言而行。压力骤减。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输入能量。
共鸣石开始共振，发出低沉嗡鸣。空气仿佛变重，魔力如水流般被引向果实。段逸抓住时机，完成最后一波注入。
果实静止了。外壳彻底硬化，形似岩石与金属的融合体，表面布满细小裂缝，宛如冷却后的熔岩。
成了？
两人静静望着那枚果实，谁也没有动作。
一分钟，两分钟。
果底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又多了几条。砰然一声，外壳炸裂，碎片四溅。
一个人影坐了起来。
通体覆盖灰铁色装甲，肩宽臂粗，手指由金属铸成。胸口一道竖线，似为能量入口。它抬头，面容清晰，双眼是淡金色的光点。
但它站不起来。
四肢抽动数下，动作僵硬，如同卡顿的机械。它试图撑地起身，右臂却突然失力，身体歪斜倒下。
“信号延迟！”布伦希尔德冲上前，“胸腔导管偏移！”
她掰开胸口缝隙，伸手调整内部结构。咔的一声，零件归位。
段逸立刻下令：“重启神经连接。”
钢铁力士身体一震，四肢绷紧。它缓缓抬手，握拳，松开，再握紧。关节发出低沉的摩擦声。
它再次撑地，屈膝，发力。
站起来了。
脚掌落地时，地面微微震动。它身高超过两米，比大地力士更为魁梧，站立稳固，毫无摇晃。
段逸松了口气，扶着膝盖喘息。脸色苍白，额头布满汗水。
“行了。”他说，“第一步成了。”
布伦希尔德没有回应。她绕至背后，检查脊柱中央的通道是否闭合完好。随后蹲下，查看脚掌宽度与抓地力度。
“承重没问题。”她说，“关节活动度达标，实际表现比预估高出百分之七。”
她抬头看向段逸，嘴角微扬：“它能走——而且比我们设想的更稳。”
段逸注视着钢铁力士，抬起左手，下达第一条指令：“起身，行走十步。”
钢铁力士握紧拳头，指节咔哒作响。它迈步前行，步伐沉重，却步步扎实。十步走完，停下，转身，面向段逸，双臂垂落，静候下一步命令。
布伦希尔德翻开笔记本，迅速记录数据。她写下“初代钢躯体，编号S-01”，又添一句：“机械与生命融合，首次实现功能闭环。”
她抬头，声音难掩激动：“我们做到了。”
段逸没有回应。他伸手轻抚钢铁力士的手臂，表面粗糙，既有岩石的颗粒感，也有金属的寒意。
这不是寻常造物，也不是简单强化。这是一个全新的起点。
远处的火焰仍在燃烧，风带来一阵热浪。地上散落着草图、炭笔、共鸣石和空布包。灵田旁还堆着未清理的灰烬。
布伦希尔德走到段逸身旁。两人并肩而立，望着S-01静立的身影。
“下一步。”她说，“是附魔。”
段逸点头。
就在此时，S-01忽然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五指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