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盈的心思谁都能看出来,只有她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朱栩早已放下心中执念,只要郭嘉盈过得安稳,嫁给谁他都能接受。而王励依然想要争取,不停地讨好郭嘉盈,言语间也有些针对慕容七七。
慕容七七云淡风轻,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既不与谁更亲近,也不刻意疏远谁。只有在与朱枫相处时,她才会流露出些微笑意。
这日,众人到达江淮与吴越交界的一处小镇。翌日慕容七七将继续前往姑苏,而朱栩等人再往前。虽然前朝姬氏与荆楚并无签署什么协定,可双方都自觉遵守着原有的边界。
望着不远处与朱枫夫妇谈笑风生的慕容七七,郭嘉盈心里空落落的。一路上她都刻意接近“沐公子”,“沐公子”言笑晏晏,可肢体表情间的生疏肉眼可见。
“沐公子,得闲可否来庐州或者襄阳,再聚一二?”朱栩热情相邀道。“沐公子”表现出来的风范气度,让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另一方面,他也想给郭嘉盈创造一次机会。
“我只是去姑苏探望一个故人,之后便会回到巴蜀老家,或许再也不会离开那里。”慕容七七有些哀伤道。
“是不是……有人背叛了你?”一向敏感的朱枫清晰地感受到了“沐公子”的失落。
“也不是背叛,生不逢时罢了。”慕容七七淡淡地道。
夜深人静,心烦意乱的郭嘉盈怎么也不能入睡。她披上外套,悄悄地来到客栈外。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客栈前的小河流水汩汩。
“要是能与……他徜徉在小河边,闲话桑麻,该有多好。”想到明日就将天各一方,郭嘉盈心底一阵惆怅:“为何我遇到心仪之人总是差那么一点,难道也是生不逢时?”
不知不觉间,郭嘉盈沿着小河走出了小镇,直到看到荒野之地的一处篝火,她才惊觉自己走得太远。
“哟,这是哪家的女子,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篝火旁的四名男子早就注意到了郭嘉盈,见她转身要走,便淫笑着围了上来。
郭嘉盈慌忙奔逃,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几个精壮男子。刚跑了几步,一只手便搭上了她的肩膀。
“我的同伴就在前面的客栈,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你们要多少银子,我……我都答应给你们。”郭嘉盈惊慌失措地道。
“哈哈哈,银子嘛,不急,先与我们快活一番再说。”为首男子狂妄地笑道。他没想到深更半夜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自投罗网。
“你们……你们不要乱来,我兄长是楚安公府中的幕僚,如果被他知道你们欺辱我,你们谁也难逃一死。”郭嘉盈带着哭腔大喊道。
“秦戈的人?哈哈哈,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为首男子听到楚安公的名字,更是狂喜。
正当他要伸手撕扯郭嘉盈身上的衣衫时,一道身影忽然突兀地出现在几人身旁。
“你们认识秦戈?”来人手附身后,声音平和。
“你是谁?”几名男子震惊不已,此人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般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他们却浑然不知。
“沐公子,快救救我。”郭嘉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呼喊道。
“别管我是谁,先放了这位姑娘。”慕容七七依然淡定从容。
“哟,又来了一位兔儿相公,要是献给将军,肯定是大功一件。”一名男子见来人不过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相貌俊雅的青年,于是调笑道。
慕容七七脸色一冷,一道白光闪过,那名出言不逊的男子从中间被劈为两段。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青年竟然修为如此之高。慕容七七自己都有些诧异,自己的功力何时精进如斯?
为首男子见状忙拔出长刀,架在郭嘉盈的脖子上,道:“你……你不准再靠前一步,否则,我就杀了她。”
郭嘉盈只觉眼前一花,随后耳边传来大声惨叫,等她回过神来时,慕容七七已经站在了她的前面。
为首男子的右手与长刀掉落在地,他则不停在地上翻滚着呼痛。
余下两名男子大惊失色,转身就逃。“嗖嗖”两声,两名男子继续奔逃了十数步,才同时栽倒在地。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为首男子再也顾不上疼痛,俯身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你们是什么人?到此地来有何目的?为何会说‘秦戈的人更不能放过’?”慕容七七一连三问。
为首男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们的来历全部交待。
原来,他们隶属于姬复周的前朝叛军,驻扎在与江淮交界的郡县。他们的将军十余天前忽然得到来自姑苏的命令,要他们搜集十名年轻貌美的处女送往姑苏。于是他们便被派出来执行此项任务。
不料他们交上去的女子不符合要求,将军都被上司劈头盖脑地训斥了一番。将军回营后又将怒火撒在他们这些下属身上。他们不得已只得到处搜寻。
可月余前姑苏城失踪富家千金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吴越,家有年轻女眷的人家要么举家迁移,要么立即将女眷嫁出去,导致他们始终没有收获。
为首男子是一个什长,他带着几个兄弟想到江淮附近的小镇踩踩点,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就半夜去劫掠。没想到刚过了两地的界限——那条小河,就遇到了慕容七七他们。
“姑苏城为何需要大量的女子?”慕容七七道。
“这个……这个小的确实不知。”为首男子忙道。
“唰”,男子左手的四根手指掉落在地。
“少侠饶命,小的的确不知。”为首男子大声痛呼道。
慕容七七见他似乎确实不清楚实情,便挥动短剑将他的左手齐肩斩断,道:“死罪可饶,活罪难免。”说罢,带着郭嘉盈往客栈方向走去。
就算不直接杀了这名男子,以他目前的状态,也绝对活不到天明。
“多谢……多谢沐公子。”郭嘉盈对慕容七七的血腥手段震撼不已,但她觉得“沐公子”身上的男子气概更为迷人。
“郭姑娘,不必道谢。无论是谁,我都会出手相救。”慕容七七淡漠地道。她本不想多参与到几人的情感之中,可最后还是没忍住道:“郭姑娘,沐某劝你一句,无论是朱公子或是王公子,都是难得的人生佳侣,切莫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最终一无所获,悔恨终生。”
“难道沐公子对我没有一点感觉么?”郭嘉盈珠泪涟涟,抱着最后一点幻想道。
“没有。”慕容七七斩钉截铁地道:“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等到郭嘉盈回到客栈,此时朱栩他们已经得知她失踪,正在到处寻找。见她安然回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沐公子说他有些要事要做,先行离开了。”郭嘉盈神色落寞地道。
“沐公子走了么?”朱栩兄妹与慕容七七最是投契,此时见她不辞而别,不禁有些失落。
回到房间的郭嘉盈思绪混乱,良久之后她才叹了一口气,心道,是啊,朱栩、王励都是百中挑一的好男子,别人求都求不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挑挑拣拣?可是,选他们中的谁好一点呢?
慕容七七连夜策马渡过那条小河,又马不停蹄地来到那座郡县。她悄然潜入到那名将军府中,在她的再三逼问下,那名将军不得已将他所知尽数供述。
“姑苏城有位高人走火入魔,需要处女采阴补阳。”这是慕容七七从将军口中得到的唯一有用信息。
慕容七七一剑将那将军的头砍下,悬挂在城门之上。趁着天色未亮,她快速地离开了此地,往姑苏疾驰而去。
“走火入魔的高人到底是谁?姬复周可是非常在意名声的,他为何不惜违逆民意,动用军队的力量搜罗美女?”慕容七七思索片刻,便猜到了答案,只有沙古阿山才能让姬复周如此不顾一切。
自己只是走一遭“燕子坞”,何必再次牵扯进他们的纷争?慕容七七本想置身事外,可一想到就是沙古阿山的那一爪,害得她无颜待在长沙,而且祸害那么多的无辜女子,心中的怒火便腾地往上冒。
傍晚时分,慕容七七来到姑苏城外。她并未进城,而是眺望古朴厚重的城墙片刻后,便纵马往“燕子坞”的方向驰去。
来到那座大湖边,慕容七七向慕容家的管事通报道:“天机门下弟子王哲拜见公子慕容天城。”
很快,一艘快船将慕容七七载到了“燕子坞”岛上。慕容天城、慕容倩兮早已候在岸边。
“你是?”慕容天城望着陌生的面孔,不记得天机门门下是否有这样一位弟子。
慕容七七拔出两柄短剑挥舞了一下,慕容天城和慕容倩兮马上眼睛放光,道:“哦,你是……王公子。”
三人来到慕容天城的宅院书房。
“七七姑娘,我应该叫你七七妹妹吧。不知为何忽然光临‘燕子坞’?”慕容天城开门见山道。他知道慕容七七一直在秦戈身边当亲卫队长,这次来或许有着什么任务。
“我本只是来‘燕子坞’瞻仰一番,便马上离去。”慕容七七道:“不料路上遇到了一件怪事。”于是她将姬复周动用军队搜罗美女之事说了出来。
“此事在姑苏闹得沸沸扬扬,可其中内情极少有人知晓。”慕容天城道:“我也是听五叔说过一嘴。听说是沙古阿山离开夷洲时间太长,他修炼的邪异魔功没有了那种阴暗潮湿的环境以及那些毒物辅助,阴毒的内力压抑不住,几近走火入魔,所以需要处女进行双修,压制住体内躁动的内力。”
听到“双修”二字,慕容七七不禁脸上一红。
此时的姑苏慕容氏除慕容献那一系外,其余的都几乎退出了前朝叛军。但慕容献与“燕子坞”的联系并未中断,特别是慕容天城的五叔,还经常与他走动。所以这个消息七八成是准确的。
“那你们‘燕子坞’是什么态度?”慕容七七要想在此事上做文章,得到慕容氏的支持必不可少。
“唉,上次爷爷与那沙古阿山对了一掌,受伤颇重。到现在还未恢复过来。”慕容天城道:“爷爷自知斗不过他们,便不想多管此事,只是将城中走得近的几家的姑娘都接到了岛上。楚安公知晓此事么?”
“他多半不知。”慕容七七道:“就算他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
“也是,如今天下的局势太过微妙,谁也不敢轻易启衅。”慕容天城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有所好转,但尚未痊愈。”慕容七七低头喝了一口茶,道:“现如今我已离开了他,准备……另寻出路。”
“你离开了秦戈?为什么?”慕容天城和慕容倩兮同时惊讶道。
“一言难尽。”慕容七七不愿多提此事,道:“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借助他们搜罗美女一事做做文章,让他们计划落空。”
“这个……得慎重计议。”慕容天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