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的人越来越多。没走多远,两匹骏马疾驰而至,从马背上跳下两人,快步走到秦戈身旁,几乎同时伸手在秦戈肩膀上一拍,道:“回来就好。”
见到秦戈有些茫然的眼神,其中那个黑大个皱眉道:“怎么还没记起自己是谁么?”秦戈尴尬地点了点头。
一群人簇拥着秦戈来到成都将军府。刚到门口,一道淡绿色的身影从门内窜出,猛地扑入秦戈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秦戈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日山下的姑娘。
“喔”“哇”“好”,人群中爆出震天的喝彩声。凡是虎威军资历稍老的将士,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主将与徐家小姐之间的情感故事。只是好事多磨,至今两人都还未完婚。
今日见徐文汐如此主动大方,那些将士都是由衷地为将军开心。
徐文汐脸一红,赶忙松手,闪身回到府内。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些,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主动拥抱秦戈,只是为何外面会有如此多的人?
秦戈转身向四周抱拳,笑容满面道:“有劳各位兄弟了。”
将军府议事厅内,十多个人围成一圈,小草正在为秦戈诊断。徐守业、张满仓、顾非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装疯卖傻,假装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徐守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会吧?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况且他为什么要装?”张满仓道。
“你不是说在地宫那里见到他与一位姑娘举止亲密么?你想想,上次汐儿只是听说了他有外遇,便生了好大的气,几天都不理他。如今轻烟撞见奸情,哪能那么容易原谅他。除了假装失忆,他还有什么推脱的理由?”徐守业分析道。
“哦……”张满仓恍然大悟道:“虽然你说得难听,不过好像有点道理。”
“闭嘴。”小草白了两人一眼,呵斥道。虽然二人压低了声音,可在寂静的大厅内他们的谈话人人皆闻。
“秦戈确实是失忆了。”小草诊断后下了结论:“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击,头颅内有一大块淤血,压迫他的脑仁,造成了记忆的缺失。”厅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秦戈不是假装的,一切都好说。
“你看吧,我早就说过他不是装的。”张满仓得意洋洋地道。
“你什么时候说过?”徐守业鄙夷地望着他。
“刚刚是不是我说了‘不会吧’。”
“那你还说了‘好像有点道理’呢。”
几道白眼瞟向二人,他们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
“那能不能治好?”徐文汐满脸担忧地道。
“放心,秦戈血气旺盛,就算不治疗,最多一年内淤血也会慢慢消散恢复正常。要是治疗的话,三五天时间就能治好,只是要受些痛苦罢了。”小草道。
“没事没事,小戈子是最不怕痛,也不怕苦的,你赶紧替他治疗便是。”徐守业有些兴奋地道。
秦戈也想早日恢复记忆,些许疼痛算什么,于是毫不犹豫道:“劳烦姑娘施展妙手,为秦某治疗。”
治疗过程的痛苦超出了秦戈的想象,他身上几乎所有的穴道都被扎上了银针,越疼的地方扎得越深。再辅以田七、野山参等活血化瘀的药物,以及铁师渡入真气的头部按摩。
小草说是为了加速血液的流通,早日冲散淤血。每次治疗完后,秦戈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那是疼得冒汗造成的。
第四天的时候,当小草扎入最后一根银针,秦戈脑海里“嗡”的一声,竟然禁受不住晕了过去。
看你以后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不让你尝尝本姑娘的手段,还以为汐儿好欺负。小草心中暗道。
“不会有事吧?”一旁的徐文汐担心地望着晕厥的秦戈道。
“不会有事的,他只是全身穴道被制住,不能用内力来抗衡,所以痛晕过去了。”小草狡黠一笑道。
“你是不是故意整他?”徐文汐见小草脸有得色,于是质疑道。
“嘿嘿,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小草笑嘻嘻地道:“治疗主要还是靠那田七人参汤和铁师的真气按摩,至于这针灸嘛,作用还是有一些的。”
徐文汐好气又好笑,但想起秦戈与那女子手牵手的亲昵举动,让他吃些苦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秦戈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傍晚时分。明亮的烛光下,几张关切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无数种不同的画面涌向他的脑海,秦戈头疼欲裂,只得再次闭上眼。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眼道:“汐儿,这是哪里?”
房内传出一阵欢呼声:秦戈终于恢复了记忆,认得徐文汐了。
“这是成都将军府,也是你的府邸。”徐文汐眼泛泪花,柔声道。
“先前说我不怕痛,更不怕苦的那小子去哪了?怎么没在?”秦戈有气无力地道。
经过一晚的休息,秦戈完全恢复了正常。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徐文汐问道:“汐儿,我娘亲呢?她还好吧?”
“伯母挺好的,田丰在长沙府重开了百药堂,她老人家在里面帮忙。”徐文汐道:“雀儿、小鸭子也很好,都顺利生了个男孩子。许先生现在是潇湘学政,建了不少学院……”徐文汐将秦戈身边之人的情况一一道来。
得知秦戈已经完全康复,铁师、顾成坤等人纷纷赶来,连巴蜀总督都派人过来慰问。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吐蕃一战之后,半袖营、黄衫营两支义军已经就地遣散,如相、松风等人早已离开巴蜀,虎威军的将士人数目前只有一万一千余人。。国师宝林法王身亡之后,吐蕃国内引起了极大的纷争和内讧,王室与佛教之间互相指责、推诿,很长一段时间将再无能力对魏国发动战争。
虎威军威慑吐蕃的作用已经不大,朝廷已经下令虎威军尽快赶往襄阳,协助当地驻军抵挡蒙古的进攻。为了寻找秦戈,虎威军一直未动身,现在离出发的截止日期已经不到三天。
汴州的防卫战打得如火如荼。武骧公罗冲以汴州为中心,陈留、东明两地为支点,组成一个三城联防的防御阵。
三城之间既可互为奥援,又能防止蒙古大军绕过汴州长驱直下。罗冲亲率六万大军驻守汴州;从长安撤退的公孙峁一路突围,最终剩下不到四万人,他们被罗冲安排在陈留;罗冲的另一名下属率四万人防守东明。
一支蒙古万人队试图绕过汴州直插豫州腹地,被陈留、东明两地魏军伏击。汴州附近水道纵横,极不利于蒙古骑兵的冲阵。
激烈交战之下,蒙古人留下了三千多具尸体,不得已撤退。而魏军方面死伤五千余人。饶是如此,这也是蒙古军入侵以来,魏军最大的胜利。
罗冲的一番排兵布阵,将先前无往而不利的蒙古大军挡在了汴州城外。大半年时间内,蒙古大军未进寸步,于是他们便想另辟战场,试图绕过豫州,进攻荆州。
了解完当前局势后,秦戈立刻召集虎威军都尉以上将领,决定第二日一早便出发。先到长沙,再赴襄阳。
在此之前,秦戈还要办一件他的人生大事,那就是与徐文汐的完婚。徐文汐等了太长的时间,如今都快双十年华了,不能再耽误她的青春。
顾非、张满仓、铁师等人自然不可能缺席如此重大时刻,虎威军就由金戈营校尉率领,先行去往襄阳。
至于慕容七七,秦戈决定在与徐文汐完婚,襄阳局势稍微稳定后,再向徐文汐坦白,然后带着她一起前往。至于结果如何,他暂时也想不了那么多。
秦戈决定完婚的消息传开后,将军府内一片欢腾,徐文汐羞臊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秦戈则笑呵呵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只有陈毓稍显落寞,独自在房内喝着茶。
翌日清晨,秦戈、徐文汐等人先行出发,金戈营校尉率军随后跟来。
据秦戈的估算,婚礼之后留给他与徐文汐相处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天,否则赶不上朝廷限定抵达襄阳的日期。这还是在筹备等事务都十分顺利的情况下。
回到长沙后,秦戈告知母亲。秦母自然大喜过望,当即就赴徐府商量相关事宜。徐牧之亦是十分欣喜,只有慕容凤舞抱怨徐文汐人生头等大事竟然如此仓促,还提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苛刻条件。
好在在徐守业强大的财力支持下,顾非、张满仓等人的倾力相助下,最终还是一一满足了徐夫人的要求。
这日是秦戈大喜之日,一大早他便身穿大红锦袍,骑着高头大马,在喧嚣的锣鼓声中,张满仓、顾非、田丰等人簇拥着到徐府。
总督大人嫁女,男方则是屡破突厥、吐蕃的虎威军主将秦戈,长沙府万人空巷,争相围观。
徐府早已在门口摆好了香案,点燃了红烛,徐氏父子候在门口。繁琐的仪式后,秦戈终于得以进入府内。徐文汐头戴凤冠,身着霞帔,蒙着红盖头,在雀儿的搀扶下,款步而出。
返回的路上更是热闹非凡,无数百姓自发地燃放鞭炮,投掷鲜花。如此盛况,长沙府数十年未见。在总督徐大人的治理下,潇湘大地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而秦戈力抗外辱,让他们免遭战争的涂炭。秦徐联姻,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祝的事情?花费一两钱银子算得了什么?
回到徐府,又是一阵折腾。终于将所有人送走,秦戈才得以喘一口气。
进入洞房,望着娇羞地坐在床沿的徐文汐,秦戈感慨万千。两人历经波折,终于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
秦戈正要去掀开红盖头,忽然喝道:“出来。”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床底下爬出,一边跑一边大声道:“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原来是吴忧被人唆使着躲在这里听墙角,只是被秦戈发现。瞧这情形,应该是中午时分就躲在了这里。
“嗤嗤嗤”,门外传来一阵阵窃笑声。不用想,肯定是张满仓之流想看笑话。
秦戈施展十成内力,确认方圆数十丈内再无好事之人后,才缓缓揭开头盖。望着娇艳无双、异于平常的新娘,秦戈呆愣当场。
“相公,文汐的余生就拜托您了。”徐文汐不敢直视秦戈热辣辣的目光,低头娇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