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机在夜空中全速飞行，舷窗外是漆黑的云层，如同陈奕此刻的心境。
半个小时后，平板准时传来信息提示。
陈奕立刻点开文件后，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一张张清晰的资金流向图、一段段被天眼捕捉到的通讯记录摘要，呈现在他眼前。
他快速翻阅着，目光越来越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当他看到某人的操作手法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杀意凛然。
“好，好，好……”
他低声自语，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暴怒，
“你真是……有种！”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爷爷的电话。
一次，两次……连续拨了六次，都无人接听。
陈奕心中的焦灼和怒火如同岩浆般翻涌，但他强迫自己冷静，按下第七次拨打。
这一次，电话终于被接通，传来陈军压低的声音，背景隐约还有严肃的讨论声：
“小奕？怎么了？我现在在老人家办公室这里开会，所有人都在。”
陈奕听到“所有人都在”，眼中寒光一闪，直接说道：
“好。爷爷，等我两个小时。您和老人家说，让大家都别走，我有重要事情汇报。”
陈军从孙子那冰冷的语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杀意。
他没有多问，只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陈军回到会议室，对正在主持调查进展汇总的老人家低声道：
“是小奕，他正在赶回来，说是有重要事情需要当面汇报，请大家都稍等片刻。”
老人家目光微动，看了看神色凝重的陈军，又扫了一眼在场包括卫健委、疾控中心以及刚从江城赶回来的调查组，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再深入讨论一下各个线索的细节。靳副市长，你刚从江城一线回来，再把你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特别是早期预警响应环节，再详细梳理一遍。”
靳志华连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开始照本宣科地汇报起来，语气平稳，措辞严谨。
将前期工作描述得井井有条，反复强调“反应迅速”、“措施得当”，对于疫情为何最终失控，则归咎于“病毒隐匿性强”、“基层执行存在时间差”等客观原因。
时间在略显沉闷和焦灼的汇报中流逝。
两个小时后，靳志华的汇报接近尾声：
“……综上所述，根据我们目前调查组掌握的情况，在疫情早期预警和响应方面，并未发现存在明显的、系统性的瞒报或渎职行为，主要还是基于对新型病毒认知不足所导致的……”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惊愕地望向门口。
只见陈奕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眼中布满了血丝，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档案袋。
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呼吸还有些急促，但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好，好，好！好一个并未发现！好一个认知不足！”
陈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讥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所有人，包括老人家和陈军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际，陈奕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几步就冲到了刚刚坐下、脸上还带着一丝汇报完毕后的轻松的靳志华面前。
没有警告，没有质问！
陈奕二话不说，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猛地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地一脚踹在了靳志华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靳志华猝不及防的惨叫和椅子翻倒的声音，他整个人被踹得向后倒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蜷缩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一幕，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陈奕却并未停下，他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扑上去继续动手，拳头眼看就要落下，他一边挥拳一边怒不可遏地厉声咆哮：
“你他妈以为让人把钱转到你那个藏在魔都的情人卡里就不会被发现了？”
“你以为删掉内部预警报告记录、压着基层医院上报的数据就能瞒天过海了？”
“你他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做的这些龌龊事！现在江城有多少人躺在医院里等死？有多少家庭因为你支离破碎？”
“你知不知道！国家最重要的科研人员！为了抢时间研发疫苗！现在正因为你的疏忽和贪婪！躺在隔离医院里昏迷不醒！情况未知！生死未卜！！”
他每吼一句，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住手！”
“快拉开他！”
距离较近的几人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死死拉住状若疯狂的陈奕。
老人家和陈军也猛地站起身，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们印象中的陈奕，一直是沉稳、睿智、顾全大局的，何曾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暴怒，甚至……在老人家面前，公然殴打官员！
然而，震惊过后，老人家看着被众人拉住、依旧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的陈奕，又看了看地上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浑身发抖的靳志华，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震怒。
他没有立刻责怪陈奕的鲁莽，而是沉声开口：
“小奕！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奕被几个人死死架住，他剧烈地喘息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靳志华，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听到老人家的问话，他努力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气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那个一直被紧紧攥着的档案袋，直接地扔在了会议桌的正中央！
档案袋的封口在撞击下散开，里面的文件滑出了一部分。
“所有的东西……”
陈奕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冰冷，
“所有的证据、资金流向、通讯记录、被删除报告的恢复数据……都在这里！”
“你们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