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忧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向前移动,身体摩擦着粗糙的地面,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拼命想睁开眼睛看清周围,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反复徘徊,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持续了多久。
期间似乎彻底昏迷过去,又仿佛只是短暂地失去了感知。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拖拽着他身体的力量似乎耗尽了,停了下来。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冰冷的雨水似乎还在拍打着他,但感觉已经变得很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小忧突然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是……梦吗?”少年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抬手想擦汗,却感觉到左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手手掌到小臂,此刻正被厚厚的白色绷带缠绕着,绷带下面隐隐透出些许血色和药味。
屋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人声,似乎有很多人在争论、哭喊。
但他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外面的动静,只是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左手,回忆着步入诡异空间后的一系列片段——
集市、黑雨、苍白的身影、诡异的琴声、还有……密密麻麻朝他扑来的人群。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万道爷爷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床上的小忧,老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小忧!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爷爷……”小忧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怎么回来的?”
“昨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有人在村口发现你昏倒在地上,就把你送回来了。”
万道爷爷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叹了口气,
“你左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伤得很重,流了不少血,村里的赤脚医生给你包扎了一下。其他地方倒是没看出什么伤,就是一直昏迷不醒,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昨天早上?”小忧猛地抓住爷爷的手腕,急切地问道,“爷爷,我昏迷了多久?从哪天晚上算起?”
万道爷爷被他问得一愣,但还是回答道:“就昨天啊,你不是前天晚上跟酒毅他们出去……然后就一直没回来,直到昨天早上被发现。”
小忧呆住了,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已经过了一天?
自己也昏迷了一天?
明明是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
突然,他猛地想起最紧要的事情,声音有些颤抖道:
“爷爷!村里……村里怎么样了?有没有……有没有人失踪?或者……死了?”
万道爷爷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沉重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唉……就在你昏迷的昨天晚上,村里……又出事了。一下子……有十几个人,不见了。”
“十几个人?!”小忧失声惊呼,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失踪两人,那“白鬼”就变得如此难以对付,现在一下子失踪了十几个人?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白鬼”可能瞬间多出了十几种诡异能力!
一股彻底的绝望感攫住了他。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面对一个拥有十几种未知能力的诡异存在,他们还有任何胜算吗?
万道爷爷见小忧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是身体还没恢复,又受了惊吓。
他拍了拍小忧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外面……现在有点乱,没事就别出去了。”
说完,老人摇了摇头,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小忧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呆坐在床上,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外面的嘈杂声似乎离他很远。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直到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接近正午。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掀开被子,开始动作迅速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把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随身物品胡乱塞进一个行李箱里。
“必须跑!带上爷爷,通知所有还能通知到的人,立刻离开这个村子!”
虽然他不知道面对这种超自然的诡异,逃跑究竟有没有用,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留下来,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提着行李箱,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万道爷爷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静静地抽着旱烟。
看到他提着行李出来,老人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要走了吗?”
小忧咬了咬牙,点头:“嗯!爷爷,你跟我一起走!还有,得赶紧通知酒儿表妹他们家,让大家……”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万道爷爷打断了。
老人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平静里带着一抹悲伤:“酒毅和酒儿那俩孩子……昨天晚上,也失踪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小忧紧绷的神经。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稳。
万道爷爷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继续说道:“至于我……就不走了。”
“一辈子都活在这里,根就在这里了。能走到哪儿去呢?你走吧,兴许……你还能躲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