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像你这么执着于作死的人了。”
玄空子肩膀只是微微一震,一股磅礴的震荡之力瞬间传递而出!
无忧只觉得抓住他肩膀的手,如同被一辆卡车撞到一般,剧痛传来,皮肉瞬间开裂,鲜血淋漓!
迫不得已,少年只得松手,后退数步。
好在他反应及时,否则整条手臂恐怕都会在那股强烈的震荡下化为齑粉。
无忧运转《龙虎不灭身》,手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但眉头却紧紧皱起。
“我倒是很好奇……”玄空子缓缓转过身。
猩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平静到极致的冷漠。
“到底是什么,成为了你如今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本座的底气?若是仅仅依靠你目前所展露出的,那点奇异的小手段……可没法为你留住性命。”
随着他的话音,那栋被一同传送过来的、血肉化的三清殿开始发生异变。
覆盖其表面的触手和肉块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沉,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渗入街道的石板缝隙,迅速在地面上铺开一层不断蠕动增生的血肉地毯。
而失去了内部血肉支撑的破损殿宇骨架,终于不堪重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轰然倒塌,激起更大烟尘。
烟尘稍散,露出了殿内那三尊化做诡异载体的存在——三清神像!
它们原本泥塑石雕的身躯,此刻完全被一种浓密、又如同血色菌丝般的物质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活着的猩红衣袍。
神像巍峨的身躯动了!
它们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无忧一步步走来,每一脚踏下,都使得整条街道剧烈震颤,碎石跳腾!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
无忧和玄空子。
他们却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对周遭天崩地裂般的景象毫无所觉。
“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我更好奇……”
无忧甩了甩基本愈合的手,歪头看着玄空子,
“道长你为什么从始至终,都表现得那么……悠闲?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甚至懒得对我这只‘蝼蚁’动真格?”
面对无忧的提问,玄空子似乎并不吝啬解答,电子音带着一种超然的漠然:
“呵!因为……无论过程如何,最终,我都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在这一点上,我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成功的。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得到最终结果之前,微不足道的过程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我这个人,只在意结果。过程如何,精彩或是乏味,顺利或是坎坷,并不重要。”
“与师兄交手是过程,追出城外将那些逃亡的老幼妇孺全都碾死也是过程,自然……现在在这里,陪你玩这场无聊的‘鬼抓人’游戏,同样只是一种过程。”
“既然是过程,自然是哪种更有趣,便选哪种。”
他的语气平淡到几乎没什么波动,
“我自然可以现在就一巴掌将你拍成肉沫,然后急匆匆地跑去毁掉师兄那徒劳的布置。”
“但这又能如何?”
“如果我真要制止他,早在几天前他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时候,我就应该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玄空子微微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远处缝尸教总坛的方向。
这距离越走越远的经历,倒也是一种稀奇。
“当然……”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回无忧身上,
“既然你和师兄想玩,想试着阻拦我,那我自然也乐于接受这份挑战,陪你们玩玩。”
“这正好可以为我成功的道路上,增添几分聊以解忧的趣味。”
说着,他竟然真的不再理会无忧,开始不急不缓地朝着缝尸教总坛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看起来普通,但每一步踏出,身形便如同瞬移般横跨数十米之远,有几分缩地成寸的韵味!
“啧!”对于中年道士这种无视一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装逼行为,无忧深感不爽。
或许对方如今的实力,因为彻底拥抱诡道且心无旁骛,确实要比后世荒古九成以上的返虚期修士都要强横得多。
但是……这也太能装了!
连“反派死于话多,强者死于自大”这种宇宙通用定律都不懂吗?
看来今天,需要他这个正义的伙伴来予以必要的制裁了!
就在这时,无忧头顶的月光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并且那阴影还在急速扩大!
下一刻!
轰!!!!
三只如同房屋般巨大,覆盖着血色菌丝的岩石拳头,如同陨石天降般狠狠砸落在无忧所站立的位置!
地面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开裂、塌陷,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烟尘呈环状向四周疯狂扩散!
然而,烟尘之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那些巨大的拳头,全都在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前一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凝固,停滞在了半空之中,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是无忧触发《心法·无名》第二重带来的极限闪避效果!
几秒过后,时空凝滞效果结束。
巨像恢复活动,其中一尊在恢复行动的瞬间,便发出无声的咆哮,将双拳连同小臂如同打桩机般再次轰然砸下!攻势也比之前更加狂暴!
少年半阖的眼眸中,幽蓝色的火焰蝴蝶虚影燃烧跳动着,赋予他超乎常理的感知。
他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能清晰地“看”见身后巨像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只是如同闲庭信步般,轻描淡写地向左横跨了一小步。
轰!!
巨拳擦着他的衣角砸落,猛烈的气流吹得他发丝飞扬,却未能伤及他分毫。
极限闪避,再次触发成功!
周围的时间流速再次变得无比缓慢,三尊巨像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维持着各种攻击姿态。
几秒钟后,时空凝滞效果再次结束。
三尊巨像彻底暴走了!
它们原本那属于三清神像上,那种宝相庄严的表情彻底消失不见,扭曲变成了那三个化神长老挤在一起的面孔,那是极度痛苦和狰狞的混合表情!
它们眼中的凶光更甚,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开始对脚下的无忧以及周围的一切进行无差别的疯狂轰击!
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要将一切都砸成齑粉!
“唉!”
处于狂暴攻击中心的无忧,却突然负手于背后。
发出了一声似嘲讽似无奈的轻叹,摇了摇头。
仿佛是在惋惜,也似在疑惑。
对方的大脑究竟是否存在?
脖子上那长着的究竟是大脑,还是恶性肿瘤?
这般思考的同时,他负在背后的手指,正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地活动着。
一丝丝极其隐晦的灰色能量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在空气中编织着无形的网。
就在三尊巨像大步追近,俯下身,那三张扭曲狰狞的巨脸几乎要贴到无忧面前,巨大的拳头即将把他淹没的那一刻——
忽闻一阵轻微、却又令人牙酸的丝线收紧之声响起!
嗡!
随着一道微不可察的亮光一闪而过,数十根原本隐匿无形的灰色细线骤然显现!
而它们出现的位置,已经如同最坚固的囚笼般,紧紧地缠绕在了三尊巨像的脖颈、关节、核心等关键部位,令它们动弹不得!
下一刻,无忧负在背后的手指优雅地轻轻一拉。
嗤啦啦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密集响起!
那三尊庞大、且坚不可摧的血肉巨像,表情瞬间凝固。
随后如同被推倒的积木般,沿着那些灰色细线划过轨迹,崩解成无数整整齐齐的、边缘光滑的巨石和肉块,轰然倒塌在无忧身后!
激起的尘埃如同沙暴般冲天而起,却又被他周身无形的气场所阻隔,无法沾染他半分。
而无忧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依旧正在不急不缓地散步,却离缝尸教越来越近的玄空子。
少年微微张口,嘴中有一股凝练的白气吐出,如云烟般缓缓上升,眼神也变得锐利如刀。
接着,他俯下身,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起跑动作。
与此同时,他周身铭刻的、那些略显狂放霸道的血色兽痕开始发生变化。
纹路变得纤细精妙,但相对的,覆盖面积也在不断变小,仿佛将所有力量都向内压缩。
紧接着,一股冰蓝色的的能量波动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化作同样繁复的冰蓝色兽痕,与血色兽痕相互交织、共鸣!
《龙虎不灭身》——复合形态,启动!
呼啦!
一对由浓郁漆黑的、仿佛凝聚了世间最为堕落的污血,所构成的羽翼,猛地从他身后展开。
那羽翼边缘,正缓缓流淌着不祥的暗红流光!
随着炼体功法的全力运转,无忧的肉身力量开始疯狂暴涨,气血奔涌之声如同大河滔滔!
少年的脚猛地一蹬!
地面瞬间如同被陨石撞击般炸开一个深坑!
身后的漆黑羽翼同时全力一扇!
咻——!!!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声音爆般的炸响和一圈扩散的白雾!
街道上,仿佛有一道红蓝色交织的死亡线条一闪而过,瞬间追上了前方缩地成寸的玄空子!
两人错身而过!
也是在此时,他踏碎地面的轰响以及高速移动撕裂空气产生的尖锐爆鸣,才如同迟来的背景音效般,轰然响起!
少年脚跟擦着地面,借助惯性向前高速滑行,犁出一道沟壑。
在对方与他交错之前,玄空子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仿佛背后长眼般,提前就将左臂向前平伸而出。
接着整条手臂瞬间自行开裂,皮肤肌肉如同盛开的花朵般向外翻卷,化作数十条覆盖着粘液暗红色的狰狞触手。
那些触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向着身前,还处在滑行中的无忧绞杀而去!
无忧甚至能听到身后那令人作呕的触手蠕动和破空之声!
当即,他单脚着地,重心变换。
从脚跟接地瞬间转换成前脚掌发力,在高速滑行的过程中,极其自然地身形扭转!
同时,在转身这一气呵成的过程中,他左手轻拍身后斜背的剑匣!
咔哒一声轻响,剑匣机括弹动,一把寒光四溢的飞剑落入手中!
当无忧完全转过身,正面应对时,那数十条如同狂蟒出洞般的狰狞触手,已经在他那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眸中急速放大,近在咫尺!
《心芒》!运转!
《洞虚真瞳》!就位!
风林月影模式!启动!
世界在无忧的眼中,瞬间变得缓慢而清晰!
洞虚真瞳如同最高速的摄像机,精准捕捉并预判出每一条触手的挥舞轨迹,以及其内部力量的流动方向!
心芒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瞬间锁定每一条触手上最脆弱的节点,以及其力量流转路径中最容易中断的交界处!
手中剑刃如同起舞般挥动,剑光化作一道道细微却精准无比的寒芒。
这并非大开大阖的劈砍,而是如同在进行一场极其精妙的外科手术,以各种不可思议地微小角度和轨迹划过空气!
“百分百……弱点击破!”
“这便是我为这套组合技起的名字。”
无忧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又带着绝对的自信。
“怎么样?应该还算贴合吧?”
话音落下,他将手中剑朝身旁一挥,剑刃上沾染的污秽黑血被甩落在地,滴血不沾。
随后手腕一抖,耍了一个凌厉的剑花,反手精准地将长剑归于背后剑匣之中。
咔哒。
也是在这一声轻响发出的瞬间——
空中那些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般停滞住的数十条触手,寸寸断裂!
切口光滑如镜!
无数触手碎块如同下了一场血肉之雨,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还在神经反射般地抽搐着。
而在那一小块一小块触手碎块掉落的间隙之间,玄空子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偏过头。
他面无表情地与收剑而立的无忧,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对视。
一者眸中幽蓝焰光升腾,冷静如冰又炽烈如火!
一者眼中猩红血光吞吐,漠然死寂又深不见底!
一边身后是倒塌的破碎石像,另一边身后则是燃火的破损道观。
仿佛有一条线分割了现场,使得双方既对立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