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大陆得知古月一族覆灭的消息,已是三天之后。
天机阁派遣人员完成信息收集和实地调查后,发布了相关公告。以下是对事件现场的部分还原:
“朔源,快对我们用血颅蛊吧!你不提升资质,我们如何抗衡妖族?你是全族的希望啊!”保管秘钥的长老对朔源疾呼。
“不,我不能……”朔源面容扭曲,写满痛苦与抗拒。
“朔源,妖族困阵已成,只有你继承我们的力量,才是古月一族唯一的破围生路!”古月一族的天骄们齐声嘶吼,“替我们活下去!”
朔源双膝砸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心脏如同被冰冷的钢针贯穿。
眼睁睁看着族人为了保护他,接连惨死在妖族的屠刀之下,他痛不欲生。
族长古月言发出震怒咆哮:“朔源!别再妇人之仁了!快点动手,对我们使用血颅蛊啊!”
“是啊,朔源!你是古月一族的骄傲,带着我们共同构筑的希望,活下去!”族人的呐喊此起彼伏。
一个接一个的族人,无视朔源的阻拦,带着慷慨赴死的决绝,毅然冲进了血颅蛊的攻击范围。
“不!住手!我最爱的族人们啊——!”朔源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悲鸣。
“朔源!我们天赋不及你,带着我们的祝福,活下去!”几位甲等资质的天才高喊着,义无反顾地扑向血颅蛊。
无数族人的身躯层层堆叠,化作一片翻涌的血海,被那染成血色的蛊虫疯狂吞噬吸收。
刹那间,血颅蛊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血颅蛊,大成!
朔源痛哭失声,痛彻心扉。他甚至来不及有丝毫犹豫,族人主动献祭所化的磅礴血气,便如同洪流般汹涌灌入他的体内,顷刻炼化!
丙等、乙等、甲等、甲等巅峰!仅仅一个呼吸之间,他的资质便如破竹般层层飞跃,一路飙升,最终在堪堪触及仙等的门槛时,才终于停滞!
与此同时,蛊修十大最强体质之一,十绝体中的宙道古月阴荒体,仿佛也已近在咫尺。
感受着体内资质翻天覆地的蜕变,朔源再也无法承受那撕裂心肺的剧痛,竟在极致的悲恸中癫狂大笑,泪水却如决堤般横流。
他声音哽咽,字字泣血:“大家……我朔源发誓,定会带着你们这份温暖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以上情报截取自天机阁发布的《古月灾变的幸存者采访录》,本文的编辑人为新晋天机阁主编——风天语。
……
朔源将那份天机阁发布的情报轻轻放下。
纸张触感光滑,墨迹清晰分明,其上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一个连他自己都备感陌生的故事:
一个在妖族屠戮中痛彻心扉、被族人强行灌入“希望”、最终于血泪中背负全族“遗志”崛起的悲情英雄——古月朔源。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煽情的字句:
“‘我最爱的族人们!’、‘大家,我一定会带着你们温暖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朔源的嘴角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这个风天语,倒真是个人才。
几个月前,这个自称风天语的年轻人,手持皇极无忧的信物找上门来,声称对蛊修之道抱有浓厚兴趣。
朔源念及“合伙人”无忧的情面,同时也想探探此人是否有利用价值,便与他探讨了些蛊虫知识,着重讲述了炼蛊之道的种种奥妙。
出乎意料,风天语非但毫无困意,反而惊为天人,瞬间将朔源奉若神明,甚至狂热地请求成为其追随者。
朔源自是冷淡回绝。此类狂热的棋子,驱使起来固然便利,却极易失控反噬。风天语当即立下宏愿,誓要成为朔源认可的下属。
如今看来,此人确有几分能耐,竟能在短短时日内跻身天机阁,并攀上主编之位。
这份所谓的“幸存者采访录”,无疑是他精心炮制的杰作。
以春秋笔法将古月一族的覆灭,粉饰成一场悲壮的、为天才铺路的牺牲史诗,将他朔源洗刷成一个被迫扛起沉重希望的天命之子。
这完美的说辞,不仅掩盖了不堪的真相,更为他朔源披上了一层极具迷惑性与博取同情的外衣,为他日后的行动铺平了道路。
“操纵舆论,借势造势…这个风天语,倒是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几分蛊修的精髓——不择手段,唯求结果。”朔源在心中漠然评判。
这份情报的价值,从不在于其内容真伪,而在于谁信以为真,以及它能撬动怎样的便利。
距离兽潮结束已过去三月。朔源一直蛰伏在这处隐秘据点休养生息。
血颅蛊虽吞噬了海量精血,将他那原本平庸的丙等资质强行拔高至接近“仙等”的骇人程度,但这逆天改命的代价亦极为惨重。不仅令其修为从金丹巅峰暴跌至筑基初期,更使他的肉身与魂魄承受了巨大创伤,亟待稳固调息。
安全,永远是第一要务。
古月一族已成为历史尘埃。除了他本人和被放走的朔正那一伙人,以及生死不明的古月言与那尊恐怖仙僵,再无余烬。
他收获丰厚,却也因之与外界音讯隔绝。尝试联系合伙人皇极无忧,亦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这丝异样令他心中泛起疑虑。
无忧绝非短命夭折之相,更不可能无故失联。
“死了?被兽潮吞没了?还是……”朔源背倚冰冷的石桌,单手支颐,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回响。
他眼中对这位“合伙人”并无多少真切担忧,即便有,也仅如对弟弟朔正那般稀薄的一小缕,绝大部分思绪,仍是冰冷纯粹的、对未知变数的计算推演。
他将那份充斥着“春秋笔法”意味的《采访录》随手推到桌角,转而拿起了另一叠关于数月前东域青云城兽潮决战的情报。
“且让我瞧瞧,在我‘痛失至亲’、‘闭关疗伤’的这段时日里,东域边界的另一边…又上演了何等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