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黄的土豆植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虽然卖相不佳,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颠覆废土生存法则的神迹。整个“复兴壁垒”都因这几株土豆而沸腾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开,无论是战士还是普通居民,看向那个依旧冒着零星电火花的“萨卡兰姆惰性生态改造器”的眼神,都充满了近乎宗教般的狂热。看向罗辑的眼神,则更是如同仰望神只——虽然这个神只此刻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累得像条死狗。
“快!划定区域!以这个……这个‘大铁疙瘩’为中心,半径一百米,全部清空,作为一号试验田!”王博士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指挥着几个同样兴奋的科研人员,“取样!记录生长数据!分析土壤成分变化!快!”
玛莎的动作更快,她已经拿出了一块磨损严重的平板电脑(罗辑用旧零件修复的),开始规划:“如果效果稳定,我们可以分区轮作。土豆、玉米、甚至尝试种植一些草药。这将彻底改变我们的食物结构和经济模式!我们可以用粮食换取更多我们急需的物资!”
莉娜则更实际,她指挥着战士们在试验田外围建立警戒线。“这东西的重要性不亚于我们的城墙,”她沉声道,“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罗辑被莉娜搀扶起来,灌了几口水,才感觉缓过劲来。他看着眼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种实实在在改变生存环境的感觉,比击败疯狗帮、甚至比收到宇宙破烂王资格证更让他有成就感。
“别高兴得太早,”他给大家泼了盆冷水,但嘴角带着笑,“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个电老虎,而且范围有限。老王,你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给它供能,用最少的燃料,达到最大的效果。玛莎,规划要细致,别一下子把种子全撒下去,先小规模试种。”
“明白!”王博士和玛莎异口同声,干劲十足。
接下来的几天,“复兴壁垒”仿佛进入了大生产时代。王博士带着人捣鼓出了几台利用废弃汽车发动机改造的、噪音巨大的发电机,专门为“大铁疙瘩”(居民们给它起的爱称)供电。玛莎则精心规划了试验田,分区域播种了土豆、一种耐寒的变异玉米以及几种常见的止血草药。
罗辑每天都会来“维护”一次大铁疙瘩,他的精神力在持续使用中似乎也有了一丝微弱的增长,修复和维持它所需要的精神消耗逐渐减少。在他的“概念级维修”滋养下,试验田里的作物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
土豆苗变得翠绿健壮,玉米秆节节拔高,草药也舒展着嫩叶。虽然生长速度比不上第一天的几分钟成熟,但也远超正常周期。原本需要数月才能收获的作物,现在看来,几周内就能见到成效。
壁垒内的气氛空前高涨。居民们脸上不再是麻木和绝望,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甚至连巡逻的战士,路过试验田时,都会不自觉地挺直腰板,脸上带着自豪。
这天下午,罗辑正蹲在田边,观察着一株长势特别好的土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用能力“优化”一下它的“高产”概念时,莉娜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烤好的、散发着微弱香气的土豆。
“第一茬试吃的,虽然小了点,但没毒,味道……还行。”莉娜说道,她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个,已经咬了一口。
罗接过来,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的薯肉。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口感有些干涩,味道也远不如末世前的土豆香甜,但……这是实实在在的、新鲜的食物!不是压缩饼干,不是过期罐头,不是变异兽那带着腥味的肉!
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胸腔。
“怎么样?”莉娜看着他。
“好吃。”罗辑用力点头,三两口就把小土豆吞了下去,意犹未尽,“要是能有点盐就好了。”
“贪心。”莉娜白了他一眼,但眼里带着笑意。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大铁疙瘩”能量波动的王博士急匆匆地跑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首领!检测到异常!那个改造器……它好像不只是加速生长!”
“什么意思?”罗辑和莉娜同时站了起来。
“你们看那片种了止血草的区域!”王博士指着试验田的一角。
只见那片区域的止血草,长势似乎格外茂盛,叶片肥厚,颜色深绿得近乎诡异。更让人吃惊的是,它们周围的土壤颜色似乎也变得更深,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微弱的生命气息?与废土其他地方那种死寂、贫瘠的土壤截然不同。
罗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抓起一把止血草根部的土壤。入手的感觉不再是沙砾般的粗糙,反而带着一丝湿润和粘性。
他再次发动能力,感知这片土地。
【……一片正在被微弱生命概念浸润的土地(改造度:0.7%)……】
【……概念源头:萨卡兰姆生态改造器(低功率运行)……】
【……改造方向:基础生命沃土(模板)……】
罗辑的眼睛猛地瞪大。
“它……它不仅在催生植物,”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它还在缓慢地……改造这片土地本身!它在让这片死去的土地,重新活过来!”
这个消息,比催生作物更加震撼!
催生作物,解决的是一时之饥。而改造土地,意味着可持续的未来!意味着真正的家园重建!
莉娜看着罗辑手中那把与众不同的土壤,又看看眼前这片充满生机的试验田,最后望向壁垒之外那无边无际的、灰败死寂的废土。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也许,罗辑带来的,不仅仅是生存的希望。
他带来的,是让这片被遗弃的世界,重获新生的可能。
“看来,”罗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眼前这片小小的绿洲,脸上露出了比捡到任何宝贝都更加灿烂的笑容,“咱们这废品回收站,以后还得兼营‘土地修复’业务了。”
复兴壁垒的根基,正在因为这台星际破烂的到来,而悄然变得坚实。一种名为“希望”的作物,正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深深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