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从此蛰伏。
清风苑的门重重关上,苏凌月也彻底“病”了。她将自己锁在内室,谢绝了太医院的“请脉”,也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皇帝的黑甲卫如两尊铁像,守在院外。苏战则戴上了那张平凡的面具,化作了这间“囚笼”里,最不起眼的“影子”。
日子,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固般的死寂。
苏凌月在养伤。她用赵辰那些昂贵的药材,将那道狰狞的肩伤一寸寸养好。她也在“养”心。她强迫自己忘掉东宫寝殿那个屈辱的“吻”,忘掉那丝荒谬的“共鸣”。她的大脑,在绝对的安静中,变成了一台冰冷的机器,只为复盘和推演。
而苏战,则利用影阁的密道,在夜色中一次次潜出。他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开始追查那张尘封了十五年的“当票”。
这盘棋,暂时“静”了下来。
直到“蛰伏”的第五日。
“砰!”
清风苑的院门,第一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
苏战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在了内室门前,那双“影十一”面具下的虎目杀气四溢。
闯进来的,不是黑甲卫。
是苏威。
他依旧穿着那身青布常衫,但那张本已恢复沉静的、刚毅的脸庞,此刻却铁青一片。他那双浑浊的虎目中,不再是“以退为进”的隐忍,而是……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即将爆发的滔天怒火!
“父亲?”苏凌月猛地从床榻上坐起。
“月儿!”苏威的声音沙哑,他大步流星地闯入内室,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们……又动手了。”
苏凌月的心猛地一沉。
“今日早朝。”苏威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那群……那群‘蛀虫’,又参了我们一本。”
“还是安国公的人?”
“不。”苏威摇了摇头,那张刚毅的脸上满是荒谬与讥讽,“这一次,领头的,是御史台的左都御史,王霖。”
苏凌月浑身一震。
王霖!
那不是安国公的人,也不是皇后的人。那是前世……赵弈的“恩师”!是“三皇子党羽”中,隐藏最深、最顽固的“大儒”!
“赵弈……他竟还敢?!”苏战的声音冰冷。
“他是不敢。但他手下的‘狗’,却被逼急了。”苏威的声音冰冷彻骨,“‘恩科重考’就在三日后。赵辰的‘新政’即将推行。这群盘踞在朝堂上的‘旧党’,他们……要反扑了。”
苏凌月缓缓地握紧了双拳:“他们参的,是什么?”
苏威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缓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两尊“监视”他们的黑甲卫,那双虎目中,闪过了一丝……近乎“悲凉”的杀意。
“他们参的,不是‘民心’,也不是‘后宫’。”
“他们参的……”
“……是‘雁门关大捷’。”
苏战的瞳孔猛地一缩!
“王霖,联合了兵部、户部,共计三十四名官员。当殿……弹劾我。”
苏威缓缓地转过身,那张刚毅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只有无尽的嘲讽。
“他们说,‘雁门关大捷’……是假的。”
“什么?!”苏战目眦欲裂!
“他们说,”苏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苏威,联合太子赵辰,在‘一线天’故意‘惨败’,是为‘养寇自重’。”
“他们说,我那三千精骑‘全歼’三万西凉军,是‘杀良冒功’!”
“他们说,我苏家军……早已与西凉人暗通曲款,那三万颗人头,不过是我与西凉王‘沙狐’……演给陛下的……一出‘苦肉计’!”
“放屁!!”苏战再也忍不住,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那是我苏家军三千兄弟拿命换来的!他们……他们竟敢……如此污蔑!!”
“月儿。”苏威没有理会苏战的暴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凌月,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映出了她那张同样冰冷的脸。
“他们说,我苏威,以‘战功’逼宫,是为‘谋逆’。”
“而太子殿下,以‘监军’之名,行‘勾结’之事,亦是……‘其心可诛’。”
“他们……恳请陛下,将我苏威……当殿‘格杀’。”
“并……‘废黜’太子!”
“他们……这是要……‘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