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侧头凑近王春花的耳朵，小声问：“娘，她说的是啥意思？”
那个证那么厉害？还能让人从原配变成插脚的？
王春花也不太清楚，她都五六十了，了解这玩意干啥？
“不懂就多听。”
李红梅“哼”了一声：“不想说我懒得听呢。”
丫蛋也学着“哼”了一声，随即又对王春花露出笑容。
“奶奶好玩。”
王春花撇撇嘴：“好玩你个傻蛋。”
傻就傻嘛，丫蛋笑嘻嘻也不生气，她还想多跟奶奶学骂人嘞。
顾德看向大柱爹娘：“信呢？拿出来看看。”
大柱娘本来想说在家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大柱爹打断。
“那个大队长，这都是家事，咱回家自己解决就成。”
顾德不可能放任这件事发生，万一真闹出两条人命，午夜梦回他都难安心。
“自己解决？”
他指着地上躺着的甜枣：“你们就是这样解决的？一个人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他谈何保家卫国！
何秋菊你不要怕，一个结婚证不能代表什么，我们全村都可以帮你作证，你就是他林大柱的原配妻子。”
乡下人哪里懂结婚证是什么，很多人要不是这事都不知道还有结婚证这玩意。
谈婚论嫁挑个好日子，条件好的摆几桌。
条件不好的分两颗糖带新媳妇认认人，这礼就算成了。
何秋菊抬头看着顾德：“大队长，这样会不会对大柱影响不好？”
王春花实在忍不住了，往前走一步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你都活不下去了还想着对方？土地公土地婆都应该给你让位，你才是真的神！”
丫蛋眼睛亮闪闪，无声学了两遍后拍着手大喊。
“奶奶说的对！”
李红梅不敢说话，因为她刚刚也想问这个问题来着。
被婆婆知道指定又得挨骂，每次挨骂的词都不带重样的。
大柱娘不乐意了：“你家自强那么久没回来，指不定早就在外面成了家，你还能不帮儿子？”
李红梅正想发飙，王春花将人拦着。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挺直腰板，声音铿锵有力。
“老娘今天就把话放着，如果顾自强敢做出这种事来。
老娘直接把老头子的墓碑扛起来，狠狠砸在他头上。
不用我家红梅出手，老娘亲自去部队扒掉他那身军装！！
要离婚要分开就堂堂正正掰扯清楚，先斩后奏躲着的就是懦夫！
我呸，放在十几年前也是当汉奸走狗的货，没起子玩意！！”
王春花说这番话也不是完全为了何秋菊，更多是为了李红梅。
顾自强估摸这几天就会到家。
万一真有这事，好歹也提前让李红梅知道，家里还是有人帮她的。
真去跳河倘若没有救上来，那就是三条人命。
好好的两个蛋凭啥为了一个不干人事的人受罪？
更别提狗崽子好了以后，越来越像自己了。
顾大嘴脸上满是对八卦的渴望，就这番话够她们唠好几天的。
大柱娘根本不是王春花的对手，她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
“刀没扎到你身上，你当然不痛。”
顾德不管她们俩，只盯着何秋菊。
“你到底咋想，甜枣也是你的崽，你就真的不管她了？”
何秋菊不知道，她现在脑子乱成一坨浆糊。
躺在地上的甜枣手指微微动了动。
“娘……枣儿疼…”
石墩就是个缺心眼的，他今年七岁也能听懂很多话。
看到妹妹和娘这副样子，他直接往村外冲了出去。
顾德连忙跑过去把他逮回来：“你就别瞎添乱了。”
石墩屁股使劲摇摆，试图挣扎开来。
“我要找大柱报仇，都是他害的我娘和妹妹…放开我！”
顾德还真差点没抓住他，这臭小子劲也忒大了。
“来人把他摁住。”
大柱爹瞪了何秋菊一眼：“你看这个女人教出来个啥娃？那可是石墩亲爹，不像样！”
“呸！”
石墩这人认死理，从小到大就只认妹妹和娘一个死理。
“你个老不死的，我还是你爹呢！”
大柱爹气的手抖：“你你你……”
石墩那嘴一秃噜啥都往外说。
“你啥你，你去年还想偷看隔壁顾大娘洗澡呢！被我看到还拿糖叫我别说！”
甜枣弱弱举起手：“我…我…也看到了。”
当时爷爷只给哥哥糖，她还难过了好久。
“啥！！”
看热闹正兴的顾大嘴，完全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好你个死老头，老娘……”
她那张老脸羞的通红，干脆也不放狠话了，张牙舞爪扑上去对着大柱爹的脸一顿招呼。
“老娘打死你个不知羞的老东西……”
大柱娘哪能瞅着自家老头被打，骂骂咧咧加入战场。
“你天天扭着大腚在我家门口转悠，我还说你故意勾引我家老头呢！”
“老娘勾引你奶奶个腿，就他那一脸麻子看了都得少吃二两饭！”
场面一度混乱，黄赖头把甜枣儿抱起来，以免受到波及。
顾德也把何秋菊拉到旁边，语重心长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你还有时间好好考虑，你好不容易生下甜枣带那么大，真就要带着她窝囊去死？”
何秋菊低头沉默，顾德也没有再逼问。
人嘛，总不能说站起来就站起来。
至于打架的三人，他完全不用担心。
村子里两个老太太不好惹，第一是王春花，第二就是顾大嘴。
估计再有几分钟，闹剧就该结束了。
当人那么多天，第一次看到别人打架的丫蛋很兴奋。
感觉跟狗狗打架也差不多，都是往对方有毛的地方抓。
她一手抱紧李红梅的脖子，一手高高举起来。
“大屁股奶奶必胜，打倒麻子脸！！”
就在这时，一个头上包着毛巾的人挤到李红梅身边。
“大嫂大嫂，打到哪了？快说说！”
王春花瞪了她一眼，就没看过那么爱凑热闹的人。
“你真是粪坑炸了都要出来尝尝咸淡？崽呢？”
刘翠芳指着外面：“立哥那呢，快说说到底咋回事？”
丫蛋举起小手：“婶婶，我说我说，巴拉巴拉巴拉…”
刘翠芳听八卦向来捧场：“哈…咦…耶…真不是个东西…”
一打二有点吃力，顾大嘴仰头大吼。
“儿啊，你老娘被欺负了！！”
半分钟后，三个大汉扛着锄头气势汹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