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眼见渡鸦忽然不说话了，瓦赫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追问，语气里满是担忧。
“哦……没事的，哥哥，我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渡鸦抬起头，强行扯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可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她淹没。
渡鸦几乎要崩溃了。
那可是，那可是自己毕生的积蓄啊！
小岛……我的小岛……
渡鸦强装镇定，努力让沮丧的情绪不要显露在外，可内心的酸楚，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都怪崩坏！都怪律者！
要是没有这些东西，自己早就可以从世界蛇退休，和哥哥还有孩子们，在岛上过起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越想越气，渡鸦看向琪亚娜的眼神，渐渐染上了幽怨和愤懑，那眼神尖锐得像刀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眼前的律者摁在墙上，生吞活剥。
自然，空之律者敏锐地感知到了渡鸦的情绪波动。
［这个娜塔莎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我能感觉到她非常危险，就好像与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意识空间内，空之律者冷哼一声，话语中满是对渡鸦的不解。
［可是我们甚至不认识她，真是个疯子！］
［我们小心一些吧，也许，只是那位娜塔莎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罢了……这也能理解。］
脑海中，琪亚娜对空之律者说着。
独自在外边，没有同伴帮助自己思考，琪亚娜的理智也渐渐地回归了。
虽然琪亚娜也感觉渡鸦也不对劲，但瓦赫却格外真诚，加上琪亚娜并不准备主动挑起事端，所以她也只是对于渡鸦提了几分戒心而已。
于是，三个人形成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
渡鸦心怀鬼胎，盯着琪亚娜不敢放松，琪亚娜心存警惕，却不愿先动手，而瓦赫，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对这暗流涌动的氛围一无所知。
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琪亚娜，渡鸦的眼中满是警惕，似乎下一刻，她就会拔出涤罪七雷，给予对方雷霆一击。
她不敢放松——
自己的哥哥对律者毫无防备，要是天命的人发现了空之律者的行踪，肯定会立刻派人过来，到时候，哥哥说不定会被牵连！
可直面一名疑似已经觉醒的律者，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死死地盯着琪亚娜，渡鸦感觉压力山大。
不行，自己不能在这里和律者耗了，必须将律者在天穹市的消息尽快告知尊主……等等！
渡鸦的瞳孔猛地一缩，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震——
天穹市的所有信息，都在灰蛇的监视之下，只要空之律者还在天穹市范围内，就算她藏得再深，再竭尽全力地进行躲藏，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连自己都能偶遇琪亚娜，灰蛇没理由监视不到。
以灰蛇的行事风格，肯定会把所有情况如实报告给尊主。
可直到现在，世界蛇对神州，对于天穹市，对藏在这里的空之律者，都没有任何动作。
别说尊主亲自出动了，就连先前早已准备好的，在天穹市进行崩坏能适应性实验的计划，也不了了之……这到底是为什么？
简直就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但这怎么可能？世界蛇的尊主，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尊主感到忌惮的才对。
难道是因为尊主还有别的安排吗？可目前究竟有什么事情，比回收空之律者，实行圣痕计划更加重要？
难不成，神州出现了自己不知道的变故，才导致世界蛇没有第一时间在神州动手？
对此，渡鸦百思不得其解，心乱如麻。
渡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眉头拧得紧紧的，佣兵的直觉让她浑身紧绷，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夜枭，还有新加入世界蛇的西琳和贝拉，在前往九幽后，似乎就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况且，胡狼那家伙性子最急，按她的秉性，早就该按原计划，把天穹市当成试验场，开展大规模实验了，可直到现在，也没见她有任何动作。
唯一能遏制住胡狼那个疯子的想法的人，整个世界蛇里，只有尊主能做到。
为什么尊主中断了实验计划？
而且，自己先前路过九幽的时候，发现天命的部队似乎正在撤退——
可九幽大崩坏并未结束，作为神州的盟友，天命的部队为什么会撤离？
而且，他们撤退得格外慌忙，似乎是有人逼迫的一样……
除了世界蛇有如此能力，世界上的其他势力都无法让那名主教低头吧？
哪怕是神州和逆熵，也根本无法让天命主动撤离。
难不成，尊主按兵不动的原因，和天命撤退的背后，藏着同一个秘密？
一向谨慎的渡鸦愈发紧张，看上去，似乎神州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渡鸦重新把视线投向琪亚娜，眼神里的愤懑渐渐压了下去，多了几分谨慎。
毕竟是非常时期，只要这律者没有伤害哥哥的心思，她暂时，还是尽量避免冲突的好。
“……”
作为每天都与危险打交道，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样先来的佣兵，渡鸦之所以成功地活到现在，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懂得审时度势。
只要风头一有不对的苗头，渡鸦就会立刻撤退，丝毫不拖泥带水。
“哥哥，我很快就要离开天穹市，你和我一起走吧。”
渡鸦看向瓦赫，语气格外认真，眼底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为了安全着想，自己要把哥哥带到长空市的秘密据点［巢］里。
那里就挺不错的，还能顺便让哥哥照顾孩子们……渡鸦如是想着。
“好啊，无论娜塔去哪儿，我都和你一起。”
瓦赫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
现在，瓦赫依旧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嗯。”
渡鸦看着哥哥灿烂的笑容，心底那片紧绷的角落，终于悄悄软了下来，久违地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
可这笑容没维持多久，就渐渐敛去——
眼前的局面波诡云谲，关键消息缺失，最大的威胁还在身边，渡鸦根本开心不起来。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